谢琛张永伟(安徽大学历史系,安徽合肥230039)
中图分类号院G256.1文献标识码院A文章编号院1673-0992(2011)01-0037-02
摘要:朴学大盛的清代,涌现出大批有建树的校勘学家,卢文弨、王念孙、顾广圻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顾广圻是对校派的代表人物,王念孙是理校派的泰斗,而卢文弨属于哪个流派尚有争议。文中将分别阐述和比较他们的校勘学思想,以及他们对校勘学的贡献。
关键词:卢文弨;王念孙;顾广圻;对校派;理校派
在清一代,朴学大盛。文化史上盛赞的“乾嘉朴学”,实质是对古代文史哲学的史料考证。而清代考证学的重大成就之一,就是形成了校勘学。一大批杰出的校勘学家,用毕生精力钻研经典、校对群书,涌现了许多出色的校勘学著作,提出了许多卓有建树的校勘学理论,归纳了许多实用的校勘通例,也形成了很多的流派。依据学术特点和在校勘时的侧重点不同,主要出现了两个不同的流派:以顾广圻为代表的对校派和以戴震、高邮二王为代表的理校派。而校勘大家卢文弨,属于哪个流派尚有争议,下面一一加以阐述。
卢文弨(1717-1795),初名嗣宗,后更名文弨,字绍弓,一作召弓,号矶渔,又号檠斋,其堂号曰抱经堂,人称抱经先生。乾隆十七年,卢文弨以一甲第三名高中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其壬申廷对策得到主考官的赞赏,亦受到皇帝的重视。三十四年,卢文弨以继母年高而辞官养亲。此后的二十余年间,历主各书院讲席,为江南培养了大批人才。他治学勤奋刻苦、态度严谨,这使他在校勘事业上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他不仅精校了大量古籍,在他的文集和札记中,随处可见对校刻古籍的一些精辟论述。他独到的校勘思想大致有如下几点:
一,识文字、谙音韵、明训诂是校书之基本条件。怎样才能达到以上三点要求?卢氏认为,最可靠的办法是从研究汉儒古训着手,特别是要精研《说文》《尔雅》。卢氏还认为,校勘者必须精读博览,具备各方面丰富的知识,然后始可校书。这是从校书者自身素养来说。
二,推求版式行款,寻求著述义例。古书在流传过程中,不但出现了很多夺误衍倒现象,而且往往连版式、行款、篇目也被妄改,后人以讹传讹,结果弄得面目全非。卢文弨在研读古书和校勘实践中,深刻认识了原书行款版式对于校勘的重要。因此他十分强调对古书原貌的保存,而谆谆教诲:“凡传古人书,当一仍其旧。慎勿以私见改作。”
三,不存门户之见,唯善是从。在学术上不专主一说,善于吸取他人之长。卢文弨在校书实践中深刻体会到宋版书之珍贵,但他却无佞宋之癖,因为他清楚地知道:“然书之失真亦每由于宋入,宋人好逞臆见而改旧文”。所以在校书过程中,他都是以宋版或旧本为主要参考。而参以其它版本。各本文字出现差异时,他一般是从宋本,但在经过比较参证认为宋版有讹时,他就宁可从后来之本。
四,强调多闻阙疑,反对不知妄改。校勘中有一条重要原则,就是绝不能师心自用,凭臆妄改。宋明以来的一些校勘家和刻书家却好逞胸臆,轻于改易古书,结果造成很多新的错误,以至失真现象更加严重。卢文弨本着“多闻阙疑,慎言其余”之旨,他从不强不知以为知,难得其详之处,他宁可留待后人去解决。他的另一个作法是努力保持旧本原貌,给后人留下继续查考的依据。
王念孙(1744-1832),字怀祖,江苏高邮人。是理校派和考据学的代表学者之一。自幼聪慧,8岁读完《十三经》。其父曾延请戴震为念孙授读,于文字、声韵、训诂之学,尽得其传。乾隆四十年(1775)念孙中进士,历任翰林院庶吉士、工部主事、工部郎中、陕西道御史、吏科给事中、山东运河道、直隶永定河道。《清史稿》)罢官之后,王念孙每日以著述自娱,著有《读书杂志》,对9种古籍加以考辨和校订。《读书杂志》范围增大,经史子集无所不包。王念孙在平时博览群书,涉猎极广。特别注重从文字、声韵、训诂、校勘等各个方面进行考释,并融会贯通,力求条理通贯。尤其在归纳古书通例方面有突出的贡献。
归纳古书通例是我国传统古文献学的重要治学方法。王念孙所做的归纳工作,主要是发疑正误例。这样可以掌握古书流传中的错讹规律,有利于整理古书,乃集大成者。《读书杂志》共包括了子史之书10种。他对诸书致误规律的归纳主要通过对《淮南内篇》的校勘体现出来。王念孙共总结出62种体例,例如:“有因字不习见而误者”,“有不审文义而妄改者”,“有不审文义而妄删者”,“有因字误而失其韵者”。大致可分为四大类:
一,1至16例为古书在流传中因字形原因引起的讹误,多为后人抄写刊刻中无意造成。
二,17至27例是读书者或校书者因不审文义,不辨句读而妄改古书造成的讹误。
三,28至44是前人误校误改,造成的讹误,校理最难。
四,45至62专指后人因不明音韵而造成的讹误。这六十二类通例,概括了古籍中文字的误、错、脱、衍、倒等各类错误,归纳了文字致误的许多类型。虽然稍为繁细,但是标志着校勘学的发展,已从一般理论原则和方法深入到具体法则规律的探索。
顾广圻(1766—1835),名广圻,字千里,号涧蘋,別号思适居士。江苏元和(今吴县)人,少年丧父,家境清贫,好学不倦,人称“万卷书生”。他一生贫困,游走四方,以替人校书刻书为业,可以说是一位职业校勘学家。他所校跋之书,现可知者不下二百几十种,仅刊行流布者,便有数十种之多,被日本著名汉学家神田喜一郎先生誉为“清代校勘第一人”。他的校勘学思想对校勘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有些甚至已成为当今古籍整理校勘学科中的基本原则。
他是对校派的主要代表人物,这一派的校勘学思想是以版本为核心展开的。在校勘前强调要尽力搜集古本、善本,加强版本研究;在校勘时,强调以版本对校为主;在改正时,强调要有版本依据,不臆改原文。最著名的论述,可谓“以不校校之”论。在《礼记考异跋》中,顾广圻明确强调:“书必以不校校之。毋改易其本来,不校之谓也。能知其是非得失之所以然,校之之谓也。”这一思想,是他对前人校书工作经验教训的总结,反映了他对校书工作的独到理解。他曾明确指出:“书籍之讹,实由于校,据其所知,改所不知,通人类然,流俗无论矣。”对校书者所犯错误的主观原因及其严重后果,他也进行了精辟的分析,指出:“校书之弊有二:一则性庸识暗,强预此事,本未窥述作大意,道听而途说,下笔不休,徒增芜累;一则才高意广,易言此事,凡遇其所未通,必更张以从我,时时有失,遂成疮疻。二者殊途,至于诬古人惑来者,同归而已矣。”由于这样的校勘思想指导,他强调古旧版本的价值及其在校勘中的重要作用。顾氏认为:“(宋椠)皆一字抵千金”,“书以弥古为弥善,可不待智者而后知矣。”同时他又指出,宋椠等古旧版本的可贵,并不是在于其没有阙误,而是“宋椠之误,由于未尝校改,故误之迹往往可寻也;而赵刻之误,则由乎凡遇其不解者,必校改之,于是而并宋椠之所不误者,方且因此而至于误。其宋椠之所误,又仅苟且迁就,仍归于误,而徒使可寻之迹泯焉,岂不惜哉。”
对校派与理校派最大的分歧便是在校勘的依据和异文的处理上。对校派注重版本,强调古本而不迷信古本,注存异文,目的是为了求古求全。而理校派“用小学校经”,以异文为考订对象,他们考证书籍的出发点“求是”,为了读经明道。因此他们明确主张定字改字。其实不论是哪一派,殊途同归,目的都是为了恢复古籍的本来面貌。如卢文弨的校勘思想中,既重版本,又重小学,唯善是从。两派的学术争论,对校勘学的发展,也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乃校勘学发展之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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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谢琛,女,1985年1月,汉,安徽合肥人,安徽大学历史系2009级历史文献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历史典籍与传统文化。
张永伟,男,1988年6月,汉,安徽合肥人,安徽大学历史系2009级史学理论及史学史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史学思想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