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权也福音——从麦克卢汉出发看算法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2-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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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权也福音——从麦克卢汉出发看算法

李荣 ,李琳

春城晚报1  云南民族大学 2

摘要:本文从技术视角入射对算法进行分析,认为目前的“算法福音论”与“算法霸权论”依旧陷于美国传统经验学派与欧洲批判学派对大众传播(旧媒体)的争执中。在此情形下,应发展对新技术的新看法,从技术角度出发重新思考算法是什么、生成原因以及看待人与算法及其背后的人工智能间的传播关系。

关键词:麦克卢汉 算法 媒介技术

一、多伦多的双星之一:麦克卢汉

20世纪20年代起,传播学逐渐成为显学。尤其在三四十年代的美国,以传播效果为主要研究对象的传统经验学派成为主流。五六十年代,以欧洲法兰克福学派、传播政治经济学派、文化研究学派等为主的批判学派兴起,传播学研究突破内容与效果,更加关注传播的社会背景与文化环境。20世纪下半叶,多伦多大学升起两颗学术明星,其一便是最具原创性也最富有争议的媒介理论家——麦克卢汉。

尽管其在向世人道其传播思想时,语言虽简洁但艰涩,而“在把媒介视为一种传播手段加以研究的理论家当中,麦克卢汉的影响最大[1]”。总结来看,麦克卢汉理论贡献如下:(1)媒介。麦克卢汉所谓的媒介并不是一般的大众媒体即报纸、电影、广播、电视等。他将媒介分为两大类:延伸肢体的媒介和延伸大脑的媒介,尤其认为电子媒介是中枢神经系统的延伸。(2)媒介即讯息。与美国经验学派专注通过大量媒介内容组成的数据以反映媒介的效果不同,与欧洲经验学派审视传播的宏观环境进行有异,麦克卢汉不拘泥于媒介内容,而将视角转向媒介本身。他强调媒介形式就足以改变世界、改变历史,“麦克卢汉的重要性恰好体现在这里,他恢复了媒介原有的广阔内涵,在一个更宽广的和人类行为、人类思维方式相关的领域里来探讨媒介[2]”。(3)“冷媒介和热媒介”。这一对媒介的区分与伊尼斯对媒介的区分方式遥相呼应。麦克卢汉认为,低清晰度的媒介(如手稿、电话、电视、口语)叫“冷”媒介,因为它们的清晰度低,所以它们要求人深刻参与、深度卷入。要言之,冷媒介邀请人深度参与,因此它“兼收并蓄”;热媒介剥夺人深度参与的机会,因此它“排斥异己”[3]

二、经验学派与批判学派的合拍:阴暗的算法

当技术进入社会领域,它就永不停歇地和人相碰撞,人与技术的结合就不可避免。算法被大范围应用以来,信息收集便利、大规模数据处理迅速、个性化服务增强等变化成为常态。随着算法与人类生活各方各面不断的结合,明媚的算法渐渐褪色,“阴暗的算法”成为主流。对算法的批判从算法推荐催发与扩大过滤气泡到算法与数据结合导致算法霸权的蔓延。不过,细细想来,当下对算法的看法其实仍是美国传统经验学派与欧洲批判学派间研究对象、研究方法与世界观的掣肘。

聚焦于内容与效果的算法批评,显然借鉴了美国传统经验学派的理论。算法得以实现的前提条件为众多数据(源),而这些数据大多与网络用户的行踪相关,因此便出现了算法侵犯用户隐私的批评,只不过将内容的研究从传统经验学派中一贯以来少数的内容传播者置换到普罗大众的接受者。其主张算法通过聚集大量用户信息,对用户进行进一步追踪,或让其可见内容越加狭窄,蜗居在用户与算法一同营造的过滤气泡中;或让其惊呼自己的信息几乎在各地形成网状般联动,由此而形成的这般效果则更成为众矢之的。因此,类似的观点在一定程度上还持有传统经验学派致力于对一种媒介内容与效果的研究。而受欧洲批判学派影响对算法进行分析的一类观点与前者相比,视野更广阔些。学者全燕借鉴雷蒙·威廉斯的关键词批评理论,将算法机制形成的现象定义为一种“算法文化”,从算法文化产生的条件、生成语境、包含的当代网络社会实践意义等角度进行解析,扩大了对算法的认识;美国学者凯西·奥尼尔则用一本著作的形式说明了算法作为一种数学杀伤性武器对人们日常生活带来的伤害,在提到算法促成的排名模型、掠夺式广告、信用数据等时都加入了对当时当地当人背景的思虑。不过,后者也更多从算法制作的内容出发,只是加入了对算法所在的宏观社会环境、文化环境的考量,从而导致人文情怀过多、在思考算法本身就是一种技术时略有不足。

因此,纵观对算法进行分析的现有观点,更多在于从内容、效果、传播机制等效果进行分析,其实并没有摆脱先前学派对大众传播(报纸、广播、电视等)分析的角度。对于算法更即背后人工智能这样一种新技术,还是没能形成看待新技术的方法、对策等。

三、麦克卢汉:延伸与矛盾的算法

目前对于算法常见的解释为:算法在大量数据的基础上对人类及其行为进行预测式的解读与观察。不过,如果将算法也视为一种延伸,那么也许可以在更大的范围内对其进行审视。相比于印刷媒介延伸人的视力、广播、唱片等延伸人的听力、电视将二者结合起来,算法延伸的是人对自己行动的想象力。人的任何一个行动都是经由大脑对事件思考运转后发出,算法出现后,在一定程度上人类得以对用脑思索得到解放。缘由在于,算法能够帮助人类决定下一步需要看什么、听什么甚至于做出什么行动。以最初运用算法推荐的“今日头条”为例,虽然信息茧房、群体极化等批评不绝于耳,但也有更多的用户承认使用今日头条是因为该软件可以一直出现自己阅读的内容,而不需要自己去找。

而如果用“冷热媒介”理论来进一步解释算法如何运行,或许会发现对待算法的正确之道。麦克卢汉在区分冷热媒介时两个标准,即参与度与信息量。对于算法应用而言,一方面它是 “冷媒介”,因为其需要人的极大参与,要求接受者完成的信息多,其需要用户提供运算的数据,没有数据源,算法根本就无法实施其具备的功能。另一方面,算法又容易成为一种“热媒介”,这一点可以从算法常被批驳的信息茧房和不透明性入手。经由算法运算的信息相对用户需要的信息而言具有“高清晰度”,其似乎站在上帝的角度对用户该看什么、听什么、玩什么做出指令,不需要用户自身对行动有任何的思索。当算法应用有了大量数据之后,算法的运行又超出人所能控制的范围。因此,从算法成为一种矛盾体来讲,也无法仅止步于内容与效果而不将算法看做是一种内化于人类的技术来看待。

四、结语

从技术视角看算法,其是无尽时代中的一种技术,与之前的图像技术、印刷技术一般,只是成为当下主流。不同的是,现在的算法技术对人类生活的影响更大,但恰如海德格尔所言的“技术座驾理论”一般,已再不能从积极与消极的二元对立面来看待算法。在这般情形下,仅从内容、效果角度分析算法已出现不足。本文并不在于提倡“无为而治”,更无意使读者以为在这样的趋势下只能对算法运算的结果逆来顺受,而是在已有的算法背景下反向来对自己主动。持社会决定论者常玩笑言切断电源,任何以电为供应源的他物都会陷于瘫痪,这足以证明人在两者之间占据优势地位。对于算法也是一样,无论从用户还是商家出发,二者都不希望其消失,反而希望算法为自己服务,在这种情况下,人只能不断改变自己,在算法没有注意到的私人领域中求得主动。“抖音三分钟,人间三小时”虽是调侃,但若人自身主动关掉抖音,又何来三小时?因此,既然无法逃离这电子世界,那就不必逃离。将不断发展的技术且看作是一种无法避免的生活背景,换一种角度来看待新技术现象,在此基础上寻求平衡的方式。

【美】斯蒂芬·里特约翰、凯伦·福斯,《人类传播理论》,史安斌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367页

【加】马歇尔·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何道宽译,江苏:译林出版社, 2009年
何道宽,《加拿大传播学派的双星:伊尼斯与麦克卢汉》,《深圳大学学报》,2002年第19卷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