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莺与杜丽娘之比较研究

崔莺莺与杜丽娘之比较研究

莫斯翔

海南大学 海南省海口市 570228

【论文摘要】：

崔莺莺和杜丽娘都是古代文学中追求自由爱情的千金小姐，从小接受封建礼教，深受封建思想的禁锢，却有着不同的个人印记，本文从生长环境、年龄特征、爱情历程等方面论述其性格特征，探讨其典型意义。

【关键词】：

崔莺莺，杜丽娘，牡丹亭，西厢记，爱情

崔莺莺与杜丽娘在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是两个璀璨夺目、追求爱情自由，具有反封建礼教特征的伟大女性形象。她们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但又各自散发出不同的璀璨光彩。她们深受封建礼教的束缚与毒害，但是她们都能够大胆勇敢地追求自由的爱情和美好的婚姻，而她们对自由爱情婚姻的追求又烙上了不同时代的印记，反映着不同的历史时代的特点和作家爱情观的差异。

1. 生长环境的不同

《西厢记》中这样描写崔莺莺所处环境“老身姓郑，夫主姓崔，官拜前朝相国，不幸因病告殂。只生得个小女，小字莺莺，年一十九。老相公在日，曾许下老身之侄——乃郑尚书之长子郑恒——为妻。”¹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中，最大程度地反映了封建等级观念，第一，崔郑乃名门望族，望族联姻，门当户对；第二，联姻之人乃是亲人，亲上加亲，能够让望族保持尊荣；第三，女配长子，位高权重，长子如父，长嫂如母。另外，崔莺莺不仅被崔老夫人的严加看管，而且还有红娘的行监坐守。由此可见，崔莺莺追求爱情之路的艰难，反抗封建之伟大，也从侧面反映了崔莺莺反抗的性格特征，一定程度上冲击了当时的封建思想观念。

杜丽娘生活在明代的社会环境，明代统治者对女性实行高度的防范与严厉的禁锢，以各种书籍如：太后、皇妃的《女鉴》、《内则》和《女训》等等来教化妇女，实行禁欲主义来压抑女性的自然欲望与天性，甚至为女性树立贞节牌坊以此来消灭女性向往自由爱情婚姻的愿望。杜丽娘是太守千金，太守这一官职相当于现在的市长，父亲杜宝对其严加看管，杜丽娘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长向花阴课女工”，白天打个盹也被父亲训斥无礼，裙子上绣了成双的鸟儿，成对的花儿都被母亲视作洪水猛兽的大事。可见杜丽娘的所出环境更加严峻，更加封闭禁锢，杜丽娘甚至连家里有个后花园也不曾知道。杜宝给女儿杜丽娘找了一位迂腐的私塾先生陈最良，他深受八股文科举的毒害，因衣食单薄而被称“陈绝粮”。“陈绝粮”教杜丽娘的不是知识也不是文化，而是女德，女训，后妃之德，目的是为了让杜丽娘更加适应封建思想观念“存天理，灭人欲”。

二、年龄存在差异

崔莺莺与杜丽娘由于她们年龄特征的差异，以及她们生理发育上的不同，致使她们的爱情历程呈现出不同的特点。从爱情历程的时间长短来看，杜丽娘和柳梦梅是速战速决，迅速确定两人恋爱关系，而崔莺莺和张君瑞进行得缓慢持久，逐渐步入热恋状态。崔莺莺与杜丽娘都是追求自由爱情，反抗封建礼教的千金小姐，同是才子佳人式的爱情，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不同呢？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就是年龄的差异。

杜丽娘芳龄十六，正值青春萌动期，也是性欲的骚动阶段，这个年龄阶段由于内分泌的作用，青春荷尔蒙迸发，性意识开始启蒙而且日趋热烈，渴望爱情的来临与性欲的快感。在这样的年龄特征下，杜丽娘身体的青春荷尔蒙迸发，情欲急需发泄，于是杜丽娘冲破封建礼教的枷锁与意中人柳梦梅结合。“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²这段话让杜丽娘情窦初开的小女儿姿态活灵活现。从中可以看出杜丽娘这位青春少女希望有人发现她的美，流露出喜欢受人注视的情感。

杜丽娘第一次见意中人柳梦梅是在梦中，在梦中幽媾。从“欲”到“情”，发生十分突然而又那么自然。之所以说突然是因为杜丽娘和柳梦梅在现实中从未相见，而是在梦中第一次相遇，在梦中结合，行鱼水之欢。之所以说是自然是因为杜丽娘处于青春荷尔蒙的骚动期，再加上封闭窒息的环境，难免会有性欲望的冲动。“越是受到压抑的东西就越拐弯抹角地寻找出路。”³这也是杜丽娘强烈发出的对封建礼教“存天理，灭人欲”禁欲主义的反抗与不满。

崔莺莺时年十九岁，崔莺莺与杜丽娘虽然仅仅相差三岁，但是她们对于爱情的理解与追求是不一样的，崔莺莺已经度过了少女情欲的骚动期，另外从崔莺莺拒绝郑恒而接受张君瑞也可以看出，她追求的是情不是欲。

《西厢记》中这样写道：“旦回顾觑末”，虽然短短的几个字却极其传神地写出了崔莺莺初见张君瑞而且被其吸引的顾盼眷恋之意。由此看出崔莺莺心中早已对张君瑞心生情愫，而且这在当时封建社会来说是大逆不道的，这算是他们爱情的启蒙阶段，然而后面崔莺莺出现“赖简”这种飘忽不定又弄虚作假的行为，所以崔莺莺内心是有矛盾的，她想要追求自己的爱情，但是内心觉得私自和异性男子交流是礼法所不容的。这个情节也体现了崔莺莺相对杜丽娘的成熟，崔莺莺知道权衡利弊，是理智而冷静的。但是相比杜丽娘的狂热和盲目地追求爱情，少了一些反抗封建礼教的决裂意味。

三、爱情结局的圆满，实现方式的不同

从爱情的结局归宿来看，崔莺莺和张君瑞，杜丽娘和柳梦梅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就了一段佳话。不同的是她们实现爱情自由的方式不一样。

孟列夫在《中国古典戏剧的改革》中指出：“崔莺莺无限钟情和奋不顾身，嫉妒和痛苦，孝顺和不屈服——这样多侧面的妇女形象确是其他任何一位元代剧作家都没有塑造过的。”崔莺莺虽然深爱着张君瑞，但是崔老夫人却一次又一次地阻挠，崔老夫人本已答应等到张君瑞击退恶贼孙飞虎时，便将崔莺莺小姐许配给张君瑞，不曾想到，待张君瑞用计打败孙飞虎后，崔老夫人却反悔了，即“赖婚”，只是让张君瑞和崔莺莺以兄妹相称，崔莺莺虽有不满，但也无力反抗。后来张君瑞思念成疾，崔莺莺去看望，即“待月西厢”崔莺莺和张君瑞终于有了夫妻之实。

与崔莺莺不一样的是，杜丽娘从头到尾都是以自己的心意来寻求爱情，并不畏惧任何的阻挠，也不需要柳梦梅通过考取功名这一途径来实现爱情的自由。杜丽娘追求爱情是大胆的，主动的，从杜丽娘与阎王据理力争，重返人间，再到不顾世俗眼光和封建教条和意中人柳梦梅同床共枕，最后到金銮殿上与父亲杜宝争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这几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杜丽娘的勇敢，坚强，为了追求爱情不惧怕任何的困难。至于柳梦梅是否可以高中状元是无足轻重的，毕竟，杜丽娘会一直坚持用自己的行动来捍卫自己的爱情自由。柳梦梅考中了状元，杜宝也不愿意承认他，也不认复活还魂的杜丽娘，除非她主动跟柳梦梅分开，但是杜丽娘坚决不与柳梦梅离异。这体现了杜丽娘追求自由爱情的坚定决心。最后，皇上感动她的事迹，亲自主婚，“敕赐团圆”，爱情终究有了美好的归宿。这正是社会对生死之恋与浪漫婚姻的向往与礼赞。总而言之，杜丽娘主要是通过自己坚持不懈的斗争而赢得爱情自主的机会，这是古代文学作品中反抗封建礼教的叛逆女性的典范。

崔莺莺和张君瑞，杜丽娘和柳梦梅最终都实现了美好的归宿，符合古代戏剧中才子佳人式的大团圆结局模式，即使他们实现爱情的方式不同，崔莺莺是通过获取功名而得到社会的认可，杜丽娘是通过其不懈的抗争收获爱情的圆满，也是显示了古代女性的意识觉醒，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参考文献：

[1]瓦西列夫《情爱论》[M]当代世界出版社,2003

[2]王实甫《金圣叹批评本<西厢记>》[M]南京：凤凰出版社,2010

[3]汤显祖《牡丹亭》[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

[4]孙雅琼《西厢记与牡丹亭之爱情观之比较》[J]《语文学刊》，2013年第9期

[5]庄平《牡丹亭》与《西厢记》女主角形象之比较[J]《文学教育》 (上) , 2011，10

1王实甫：《金圣叹批评本<西厢记>》，南京：凤凰出版社，2010，第36页

2 汤显祖：《牡丹亭》，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第31页

3 黄毓文，郭晶：《年龄·欲·情——杜丽娘与崔莺莺品较》，《吉林师范学院学报》，1996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