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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鸳鸯蝴蝶派是中国近代的一个小说流派,其由清末民初的言情小说发展而来,始于20世纪初,盛行于辛亥革命后。该派许多作品内容多以“一双蝴蝶,卅六鸳鸯”来比拟书中的才子佳人,因此被称为鸳鸯蝴蝶派。近年来,随着女性主义思潮在文学领域的逐渐兴起,人们开始关注文学作品中的女性角色,本文将从女性主义视角出发,对鸳鸯蝴蝶派小说做一解读,主要分析探究该派小说中的女性类型及形成原因。
关键词:女性主义 鸳鸯蝴蝶派 小说
女性主义又称为女权主义、妇女解放、女性解放,主要是以性别视角对社会关系进行批判。十八世纪末法国大革命的《女权宣言》提出:“妇女生来就是自由人,和男人有平等的权利。”这时女性主义运动拉开序幕。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又接连爆发了两次妇女解放运动,女性主义的学术研究随即开始兴起。[1]女性主义视角是从女性本身出发对文学作品或文学流派进行全面解读,探讨相关文学作品中的女性意识、女性形象。鸳鸯蝴蝶派由来已久,在发展过程中该派也产生了许多广为人知的代表作,如:张恨水的《啼笑因缘》、徐枕亚的《玉梨魂》、李涵秋的《广陵潮》等。长久以来,学界对鸳鸯蝴蝶派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它的电影、研究述评以及与大众传媒的关系等,从女性主义角度研究的相对较少,本文通过研究鸳鸯蝴蝶派的相关作品,从女性主义视角出发,探析该派小说中的女性形象。
鸳鸯蝴蝶派小说中的女性
(一)鸳鸯蝴蝶派小说中的女性占比
鸳鸯蝴蝶派小说是继承明末清初盛行的才子佳人小说发展而来的,书中的主要人物设定也是才子佳人这一常见模式。同时,因为当时社会环境动荡,各种新旧思想充斥着人们的生活,女性的地位也有一定的提高,在这种情况下,女性越来越频繁地进入大众视线,文学作品中也随处可见女性身影,文学作品的读者中女性人数也日益增加。所以无论是为了创作需要还是为了市场需求,女性角色已经是鸳鸯蝴蝶派的小说中不可缺少的人物。
鸳鸯蝴蝶派小说中女性数量颇多。该派代表作《玉梨魂》中的女主人公白梨影就是一个典型的女性角色,而且在其他一些书中主要女性人物不只一位,例如魏秀仁的《花月痕》中主要女性角色有杜采秋和刘秋痕,张恨水的《啼笑因缘》中更是“一男三女”的爱情模式,有三位女主人公:唱大鼓书的姑娘沈凤喜,百万富翁的女儿何丽娜,武侠的女儿关秀姑。这都反映了这类小说中女性人物占比远远超出了前代小说和同时代小说。
(二)鸳鸯蝴蝶派小说中的女性类型
鸳鸯蝴蝶派小说中的女性数量繁多,各具特色,但主要有以下几种类型:
1.传统女性
这里所说的传统女性主要指的是具有中国传统的封建伦理观念的女子。当时社会女性并未完全解放,缠小脚、以夫为尊等几千年来的封建伦理传统仍旧刻在骨子里。
在传统观念中,贞节是女性的第一生命,甚至比生命还重要。自程颐提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观点后,女性更是被缚上了沉重的枷锁。李定夷《廿年苦节记》[2]中的女子汤书岩就是一个典型的传统女性。丈夫患病去世,书岩欲自杀殉情却被救回,后听人劝告替丈夫照顾家翁、祖姑,可以看出,若不是因为家中长辈,书岩可能早就殉夫了,但在这十七年里,书岩洁身自好,未做一丝一毫出格之事,真应了书名中的“苦节”二字。另一本书秋梦的《孝女佩衡传》也宣扬了传统的女性,仅从标题就可以看出作者是想写一位孝女,小说中也多次表现出对孝的赞美。佩衡家境贫寒, 为了让母亲和弟弟活下去, 她卖身给某中将做妾。为了亲人,佩衡甘愿牺牲自我,表现了传统女性身上的至孝之义。
2.新女性
鸳鸯蝴蝶派的创作时期正是社会变革时期,当中的作家不排斥新学,并不是一味的守旧派。在李定夷前期创作的哀情小说中,已经开始描写了追求自由解放的新女性形象。如《霣玉怨》中的史霞卿,《鸳湖潮》中的吴彤瑛等,她们追求的是坚贞的爱情,期待与男主人公自由恋爱。[3]这些女性虽然思想解放,渴求自由,却仍旧摆脱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被安排的命运。还有一些女性更具有独立人格,李冬青是出现得比较早的独立自主的女性。这个人物既保留有传统女性的贤良淑德,又有自尊自强、独立自主的现代女性的一面。由于父亲逝世,冬青一家被叔父排挤,她一怒之下与家族决裂,带着母亲与弟弟自立门户。虽满腹才情,无奈谋职不易,只好以缝洗、绣花贴补家用。后来成为花君的家庭教师,并在杨杏园的帮助下成为美工学校的先生,最终实现了自我价值。
3.其他女性
鸳鸯蝴蝶派小说中还有一些值得注意的女性形象,这也是其他文学作品中较少见的。《玉梨魂》中的女主人公白梨影是一个青年寡妇,白梨影与教师何梦霞产生了恋情,但最终因为封建伦理道德的束缚,无法厮守,悲剧收场。以寡妇为主人公创作小说另辟蹊径,打破传了统创作观念。这一派的小说中女性人物还有一部分是沦落风尘的女子。《花月痕》是我国第一部以妓女为主要人物的长篇言情小说,主要讲述了韩荷生、韦痴珠与青楼女子杜采秋、刘秋痕的爱情故事。与以往不同的是,作者在塑造人物形象时有所改变,笔下的风尘女子并不是唯唯诺诺、自甘堕落,她们有着自己的原则和操守。如《花月痕》中的刘秋痕,秋痕因嫁不得韦痴珠而以身殉情,作者以一种沉痛哀伤的笔调刻画了一个被侮辱、迫害的风尘女子,她有着对于“人”的尊严的渴望,为了摆脱不幸的命运,她进行了惨烈的甚至是悲壮的抗争。
二、影响鸳鸯蝴蝶派小说女性创作特点的因素
(一)历史文化因素
任何一个作家都无法脱离生存的时代去创作,正如每一部作品的诞生背后都有历史文化因素的影响。十九、二十世纪之交梁启超在名文《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中, 把小说提到了“文学之最上乘”的地位上,认为“欲新一国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国之小说”,[4]小说成为了教诲启蒙的工具,在此理论倡导之下,出现了大量的启蒙小说。这时期小说承担了启迪思想的功能,却缺乏娱乐群众的作用,所以鸳鸯蝴蝶派小说正好可以弥补这种缺憾。随着晚清民族救亡运动的兴起,在男性主导下,西方女性主义传入中国并进行了本土化的改造。[5]受此影响,女性从闺阁走向社会,社会各项活动中可见她们的身影,作家们也将眼光投在了女性身上,在创作中给予了更多的笔墨描写。
(二)作家因素
鉴于鸳鸯蝴蝶派小说创作的商业性和娱乐性,所以该派作家的创作会刻意去贴近市民生活,甚至有一些作家以自己的经历为原型去创作。作家在创作中会表现自己对女性的认知,我们从中可以窥探到当时人们对女性的看法。不可否认,男性作家对妇女解放的认知依旧在探索阶段,他们试图体现当时社会历史环境下人们对女性的一系列认识,他们承继了晚清以来小说的教化作用, 甚至在文字间会用大段评论的话语直白地把想要宣扬的道理表现出来,他们对女性的爱情、婚姻以及自由只是限定在自己的可接受范围之内,毕竟他们心里都根深蒂固地存在着自己熟悉的女性形象,故而笔下的女性难免会出现那种宣扬封建道德品质的女性人物。但同时,这些女性人物也有着现代化的特点,这也是因为男性作家受到了妇女解放的影响。
六、结语
从女性主义视角对鸳鸯蝴蝶派小说中的女性形象进行深入地分析探究后,我们会发现,其实作家塑造地女性形象并不复杂,尤其是那些在文化和道德冲突中生存的女性,她们已经成为了一种模式化的角色:传统与现代的矛盾结合体。从这些女性身上我们看到了作家是如何看待他们生存的社会环境,如何看待现实,如何看待女性,作家将自己的性别认知投射进人物刻画,展现出了女性在那个时代的真实生活,让读者穿越历史,窥得那个特殊时代的女性的生存状态。
参考文献
1] 李银河.女性主义[M].山东:山东人民出版社,2005.
2[] 李定夷(主编).小说月报[J].国华书局,1915年.
3[] 胡泊.徘徊在传统与现代之间——鸳鸯蝴蝶派小说中女性形象研究[D].苏州大学,2008.
4[] 梁启超.论小说与群治的关系,饮冰室合集[M].中华书局,1989:138
5[]郭建鹏.1898-1919年间女性文学文体与叙事的新变[J].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20,(03):9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