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警察执法差异比较

中 美警察执法差异比较

何泽晟，杨国安

（湖南警察学院侦查系， 湖南 长沙， 410138）

摘要：以美国黑人弗洛伊德之死事件为切入点，深究美国警察暴力执法频发之内因，以点向面比较分析中美警察执法具体差异，着力于二者的执法制度、执法理念之差异，研究美国警察执法存在的系统性问题，从中吸取经验与教训，为完善我国警察制度与警察执法运作提供更合理的发展方向与进步空间。

关键词：执法制度；执法理念；种族歧视

引言

近年来常常可以从各种新闻渠道中得知美国警察普遍存在暴力执法、执权滥用等不良现象。其中，美国警察在对有色人种执法时采取种族歧视、差别执法的情况尤为突出。

2020年5月25日，发生在美国的弗洛伊德遭受暴力执法致死事件，再度引爆了积弊已久的美国种族矛盾。在这一事件中弗洛伊德因白人警察跪压导致死亡。仅2017年，全美共有 987人死于警察的枪下，这一数字略高于2016年的963人和2015年的965人。根据统计，2017年，共有19名黑人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被警察击毙，这一数字比 2016 年的17人略有升高。从整体而言，黑人男性被警察枪击致死的比例明显偏高。黑人成年男子占美国总人口的 6% 左右，但在被枪杀的人群中却占到 22%^[1]。美国警察在处理有色人种警情时采取的暴力执法与漠视生命的野蛮态度所体现的是其背后沉疴的美国制度顽疾、失灵的美国法律、病态的执法理念。

1. 中美警察执法差异

1. 执法制度之差异

执法制度差异主要体现在高度集中与分权自治的差异。中国的警察管理制度是高度集中的。在国家层面设公安部，各省、自治区设公安厅，市设局，市辖区及县设公安分局，街道与乡村设派出所。全国公安机关在公安部与国务院及其下属同级公安机关与同级政府的双重领导下形成了自上而下，中央集权，统一领导，分级管理，条块结合，以块为主的警察政治体制。而美国的警察管理制度是分权自治的。在全国层面没有统一的警察管理制度。各州各市自行制定管理制度，警察标志，自行设立机构等。联邦与地方的警察机关没有隶属关系。

（二）执法理念之差异

执法理念差异主要体现在意识形态与警察文化的差异，从意识形态上来说，中国是社会主义制度，中国警察是人民的警察，代表最广大群众的根本利益，为人民服务。美国是资本主义制度，美国是一个资本主义国家，美国警察代表一小部分资产阶级精英的利益，为资产阶级服务。

从警察文化上来说，中国警察奉行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把发案少，秩序好，社会稳定，群众满意作为总目标。而美国警察没有独立的警察院校，没有警察内部的学历教育，注重实战技能的培训，而忽视理论法律知识的教育和警察道德规范的养成教育^[2] 。

二、中美警察执法差异原因

（一）执法制度差异的原因

1.历史渊源的差异

中国儒家文化强调“仁”，要求统治者施行仁政，推行仁义。仁既是一种政治要求，也是一种道德要求。在儒家文化的熏陶下，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逐渐形成了以和谐与稳定为主要内容的大一统思想。从统治者角度来说，统治者将自身统治的命运上升到国家的高度，与儒家思想紧密联系，形成了“家国一体”的统治思想，把被统治者与自己的统治捆绑在一起，巩固了大一统思想。从被统治者角度来说，被统治者乐见社会长期稳定，因此强化了他们对儒家文化的认同感，进一步稳固了大一统思想的社会地位。强调“和谐”“稳定”的大一统文化，在制度上构建了旨在强化领导力的中央集权执法体制。在精神上，通过儒家文化的诠释与宣传，强调了国家“稳定”，社会“和谐”，人民“安定”的政治目的。这与当下追求“和谐”“发展”的社会文化不谋而合，对当下中国集权警察制度的形成积累了丰富的历史沉淀。

美国的诞生与各州的助力密不可分，在当时的条件下，各州之间相互掣肘，缺乏决定性的领导力量，不可能形成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权，为了保证国家的统一又最大程度的照顾各州的利益，不得不向地方各州妥协，而美国自身并没有历史，只能借鉴与改良曾经的东道主英国的制度，英国有“地方自治之母”之称，有着悠久的地方自治传统。这就为美国的地方分权与地方自治的政治体制奠定了坚定的基础，而各州间对黑奴制度的态度不一，也造成了“种族歧视”这一顽疾在美国的根深蒂固。

2. 社会要求的差异

中国是全球人口最多的国家，人口素质良莠不齐，人员流动大，范围广，管理难度大。同时中国也是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各项制度，各项基础建设有待完善。这些条件决定了中国警力资源的有限与警察事务的无限之间的矛盾。为了在有限条件下对庞大的人口与各具特色的地域进行有效的管理。因此必须要有一套重效率，讲结果的警察制度与之配套，要有一支听指挥，服管理的警察队伍为之服务。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要通过中央集权，双重领导的警察体制，来加强对警察队伍的控制与管理，确保让警察队伍成为服务人民，管理社会的坚实力量。

美国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发达国家，经济发达，政治制度完善，基础建设完备，并且美国地广人稀，人员管理难度小。此美国警察制度的目的在于完善现有管理制度，提高管理水平。基于分权自治的理论渊源与联邦自治的历史渊源，因而形成了美国当下权力分散，各州自治的警察体制。

2. 执法理念差异的原因

1.中国警察的执法理念

在当下，如何正确处理好在社会发展速度过快中所产生的人民内部的矛盾成为了我国执法者所考虑的主要问题。“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十六字方针始终是当代中国警察的理念指引，从这个问题的角度出发，我国执法者着重于“治病救人”与“为人民服务”两大理念。人民素质良莠不齐，人民中的部分也有可能犯错误，对于犯错误的人民，我国采取以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的执法理念，做到惩前毖后，教育救人。执法者之所以要这么做，并非是毫无意义的流于形式，而是将党爱护人民，执政为民的意志贯彻到了执法理念中去。党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民，党是人民的政党，任何人都应当享有迷途知返的机会与权利。我国警察的执法理念中矢志不渝的贯彻着“为人民服务”的总体目标，并为之努力奋斗，凭借执法者对社会大局持续稳定的维护，凭借执法者对于社会不良现象的处置，对不良分子的改良，执法者们已经将党的方针融入到了执法的理念中去，而执法者的形象也高高的树立在了人民的心间。

2.美国警察的执法理念

美国的执法理念是由其国情决定的。从国家性质上来看，美国的国家政权名义上由全民所掌控，但实际上则被一小撮资产阶级精英所控制。资产阶级精英控制了全国的经济，政治，并掌握着文化主导权。因此，美国从本质上就是一个阶级分明的国家。这种鲜明的阶级划分，造成了美国国内不可调和的阶级对立。而美国执法者则是为了满足资产阶级对其他阶级的统治而发挥作用的。统治者对执法者的要求天生就是阶级性的，执法者的存在就是要维护资产阶级、白人族群的利益，并以此为根据对其他阶级与人种进行专制和统治。因此，美国执法理念里先天性的存在着严重的阶级对立性，这种理念引导着美国的执法者们成为了真正的暴力机器与维护少数当权派统治的工具，执法者在大部分时候实际上是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的。由于执法机关相互制约相互掣肘，造成了低下的工作效率与犯罪率的猛增不减，为了维护社会稳定，美国的执法者通过增加执法经费预算，扩充与提高装备等级等方式，对执法者进行了军事化，企图以增强执法者的单兵素质的方式巩固统治。由此可见，美国警察在功能性上首先是政治性的，其管控犯罪的功能总是第二位的，美国警察建立在压迫制度上，他要打击的政治力量庞大复杂：工人运动，社会主义，恐怖主义，穆斯林有色人种，民权主义者等，由于这些力量的存在，美国警察要分出大量的财力物力投入其中，这变相削弱了美国警察管控犯罪这一本职工作的力量。同时，这些政治力量的存在也逼迫着警察必须拥有强大的武力和军事武器,警察拥有包括坦克，装甲车在内的军事级别的武器、恶化的治安形势与随时可能发生的枪击、警察允许随意射击与使用暴力。然而这种单纯依靠增强武力来维系统治的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不仅使得警察将自己视作与公众作战的士兵而非公共安全的守护者，自动的把自己推到了人民的对立面，同时也恰恰暴露出美国执法理念的固有矛盾：由于其阶级性的存在，导致了执法本身就是偏颇和不公平的。在无法克服这种矛盾的情况下，执法者本质上是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的，通过增加预算等方式，只能缓解执法者与人民的矛盾，而并不能根除这种矛盾。因此，每一次执法者与人民的矛盾激化爆发的结果总是执法者妥协并进一步站在人民的对立面，执法理念愈来愈充满阶级性，走入了一种恶性循环。对于当前美国社会来说，种族歧视，警察暴力执法等社会问题早已是心照不宣，积怨已久的陈年老垢，就警察执法方面来说，对黑人及其他有色人种的残暴对待，霸凌，执法不公等行为屡屡成为严重激化社会矛盾的导火索，造成了种族间的阶级对立，使得内部分裂势力愈演愈烈，不利于国家凝聚力的形成，不利于国家的团结。总的来说，这个伪装公正的体制，实际上是一个天生把人置于不平等地位的体制，这个体制擅长创造犯罪，创造一个贴着罪犯标签的永久阶级，美国的现代警治完全是一场针对穷人的战争，对促进人民和社区发展方面没有任何建树。

而美国执法者的价值观建立在一种“破窗式执法”的错误观念上。这一概念的意思是指关爱与维护的缺失会诱发人的犯罪倾向已删除上标号3。这一概念从根本上颠倒了贫穷与犯罪的因果关系，把犯罪的责任转嫁给穷人，认为穷人是制造犯罪的原因。当美国的弱势群体抱怨现实时，社会却告知他们，错的不是国家而是他们自己，是他们自己不够努力所以不能成为那光荣的资产阶级的一份子。这种错误的价值观导致了统治者不是在动用执法力量去尽可能减少不平等，而是在助长不平等并且将那些被抛弃的人们定罪。这一价值观完全忽视了弱势群体贫穷受压迫的客观事实，警察应当多去帮助贫穷落后社区的人民，帮他们恢复秩序，教他们文明生活，而不是秉持着“帮助穷人是浪费时间，财政投入只会被浪费”“错的是贫穷，错的是穷人自己”的错误观点，一味去镇压贫困人民的犯罪，把犯罪和骚乱发生的原因归咎于个人道德堕落的结果，然后用严厉与更加严厉的惩罚来制裁那些本应当得到帮助的群体。

三、美国警察暴力执法的借鉴与启示

1. 借鉴

1. 以金钱来衡量人的价值是对人权的践踏

在美国，贫穷是原罪，贫穷可以使人失去那些名义上拥有的权利。对于穷人和穷人的社区，政府实际上放弃了对他们的管理，将他们完全的丢给了市场的力量，在市场调节的弊端的不断放大下，穷人和他们的社区只会加剧贫困，当他们向政府伸手求救时，政府只会加紧对他们进行镇压式的统治。政府所派出的警察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当他们指望警察解决他们的问题时，他们就启动了压迫在他们自身的机器。警察只会为他们制造新的问题，然后自己解决自己所制造的问题。他们对贫困者总是采取限制人身自由或经济处罚的方式，导致了贫困群体始终无法摆脱贫困和无家可归，变相剥夺了他们的工作和获得收入的权利。警察的投入，只会花更大的代价让穷人更加陷入贫穷，换句话说，警察漠视穷人的权利，包括生命权，他们对“我无法呼吸”的呼救充耳不闻，在等待救护车时对濒临死亡的穷人漠然处之。警察压根没打算治穷扶贫，而是一味用强权和暴力去压制弱势贫困群体，企图把穷人隔离出社会。“法律以其庄重的平等，一视同仁的禁止富人和穷人睡在桥下，在街头乞讨和偷东西^[3]”，对穷人和贫困者的系统性歧视实在是美国执法者的悲哀。

2. 选举政治下的阶级统治让人民成为了政治牺牲品

在美国，选票就是统治者的一切。在政治层面，随着民权运动的开展，政客们急于寻找新的方式来获得人民的选票，在一个白人占比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国度，如何获取白人的选票是关键的，而由于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使得政客只有能采取对有色人种打压，来尽力满足白人及其社区的需求，以牺牲少数人的利益来实现其政治目的。在经济层面，随着两极分化，产业升级，美国逐渐形成了一个几百万人，主要由有色人种组成的固定底层阶级，这倒逼政府投入更多的警力来管理这个底层的、有色人种的阶级，实际上也就进一步加深了种族歧视与阶级对立。不解决经济上深刻的不平等和政治地位上入骨的种族歧视，就永远无法解决美国制度的顽疾。

3. 警察权力不受制约的扩大化瘫痪了体制运转

由于底层阶级和有色人种的实力与人数的增长，美国统治者需要更加强大的警察力量来应对新局面。政府逐渐失去了对这种急剧扩大的警察权力的控制，相反的，政府对警察的依赖性被增强了，警察权开始从原本职能中向外延伸，侵夺本属于其他机关的职能。例如，美国的驻校警察制度，实际上是把保卫学校安全的责任丢给了警察行使，而依靠警察解决学校安全问题的结果就是，被逮捕的学生数量大幅增加，这从根本上破坏了学校的教育使命，从某种意义上说，使得学校沦为了更大范围内的监狱，并且培养出了从学校到监狱的端到端的道路。学校不仅变得不安全，反而变得更加军事化和暴力化，警察的处事方法也导致了校园的安全感和支持感不复存在。此外政府在经济治理上的失败，使得政府将一切经济上的问题视为了治安问题，他们已经放弃了利用政府来改善种族，经济的不平等，而是固执的继续恶化情形，并利用警察来管理经济失败相应的后果，唆使警察成为人民的敌人。
由此可见，警察权力不受约束的后果，是会导致整个国家的权力架构产生裂缝，职能履职出现矛盾，如果不能及时控制这股最具有暴力性和政治性的权力，后果会不堪设想。
（二）启示

1. 坚持发扬以人为本的为民理念

美国执法者以金钱衡量人的价值的做法本质上是一种物本思想，而在我们看来，人比金钱，比一切都要重要，人是一切发展的基础，是根本力量。我国执法者应当以美为鉴，继续坚持以人为本的精神，始终以人民利益至上，将为人民服务作为工作的总原则毫不动摇的去践行。

2. 严格控制警察权力，形塑警察职能边界

美国警察失去控制的教训告诫我们，警察应当是政治的力量，应当服从于政治，而不应当控制政治，因此我国必须继续坚持并完善好对警察的双重领导体制，谨防警察的权力越界，职能扩大。要让我国警察队伍永远对党忠诚，对国家可靠，为人民所信赖。

3. 加强警察思政教育，树立正确执法导向

美国警察被系统性的教育成了极具个人主义与种族主义的执法力量，警察只相信他们自己了解事情的本质，只相信只有他们自己才懂得怎么处理问题。我国警察应当充分从中吸取教训，加强思政教育，以群众路线，集体主义精神为执法理念，从思想的高度上牢牢树立起爱党爱国服务人民的大旗。

参考文献： 
[1]黄江铭.国际警事[J].中国学术期刊.2018
[2]王大伟.理想警察[M].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2015
[3]亚历克斯·S.维塔莱[英].警治的终结[M].浙江大学出版社.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