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牙周炎影响全身健康问题的思考

对牙周炎影响全身健康问题的思考

任存贵

甘肃省华亭市第一人民医院口腔科 744100

心血管疾病、糖尿病、肿瘤等人类罹患的最普遍的慢性病，都是多因素疾病，这些疾病的发生发展是由多个危险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炎症是这些系统性疾病的共同病理机制，任何造成或增强机体炎症状态的因素都可能成为这些系统性疾病的危险因素。牙周炎症过程中，无论是进入血液循环中的牙周致病菌和细菌组分（如细菌脂多糖）激发宿主的免疫炎症反应、产生一系列炎症因子，还是牙周病变组织局部产生的这些炎症因子进入血液循环，都可增强机体系统性的炎症状态，成为一系列以炎症为病理机制的系统性疾病的危险因素。

牙周炎对全身健康的影响不是新课题，可以追溯到一百多年前的口腔病灶感染学说（focal infection）时代。1910年，Hunter 医生在Lancet上发表了“The role of sepsis and antisepsis in medicine”的文章，标志着病灶感染学说时代的开始。当时的牙科医生和内科医生普遍接受这一概念，大量的牙齿被拔除。1938年，Cecil 和Angevine两位医生发现200例风湿性关节炎患者在拔除所有牙后，症状均无改善，有3例患者还出现了症状加重现象。1952年，JAMA的一位编辑注意到，去除口腔感染病灶（拔牙）并不一定能治疗或预防疾病，口腔医生和内科医生应慎思口腔感染灶是全身系统性疾病病因这一概念。1952至1989年，很少有人对口腔感染与全身健康的关系感兴趣。1989年，Mattila等在Br Med J 发文指出：因心脏病到急诊室治疗的患者往往有口腔疾病，如牙龈炎、牙周炎、牙髓炎及根尖周病等。由此再次引起口腔医学界对口腔感染尤其是牙周炎与全身健康关系的兴趣。从此，关于口腔感染尤其是牙周炎与全身健康关系的研究不断出现，已逐渐成为口腔医学领域的研究热点。

侵害人类身体健康的疾病数以万计，疾病的病因错综复杂。如果将所有疾病的病因进行简单归类，可分为以下三大类。第一类为充足病因（sufficient causes），任何情况下，只要病因存在，就一定会发病，只要是这种疾病的症状表现，也一定是这个病因。这种情况比较少见，主要是单基因遗传性疾病。第二类为必需病因（necessary causes），疾病的发生一定是该病因存在，不同的是该病因存在不一定发病。多数的传染性疾病属于此类，如结核病一定是结核杆菌感染，但带有结核杆菌不一定发病；病毒性肝炎一定是肝炎病毒感染，但带有肝炎病毒不一定发病。第三类为危险因素（risk factor），是指与疾病的发生存在相关性的各种因素，当这些因素存在或当人体暴露在这些因素下，就可能增加人体发生某种疾病的风险。目前，人类罹患的最普遍的慢性病，如心血管疾病、糖尿病、肿瘤等，学者们已发现众多与这些疾病发生发展相关的危险因素，这些危险因素有基因的、行为的、环境的，但任何一种危险因素单独存在时一般都不致病，这些疾病的发生发展是多种危险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而且，不同发病人群的危险因素并不完全相同，相同危险因素中每个危险因素所起的作用大小也不一样。

近20多年来，已有较多流行病学研究、队列研究、横断面研究和病例对照研究显示，牙周炎与多种全身系统性疾病的发生发展相关，如心血管疾病、糖尿病、慢性肾病、类风湿关节炎、早产低体重儿、呼吸系统疾病、肿瘤等，即牙周炎可能是这些疾病发生发展的危险因素。心血管疾病的病理基础是动脉壁的粥样硬化，在粥样硬化的病理机制中，从脂肪斑的形成到粥样硬化斑的破裂，炎症反应起关键作用。糖尿病虽是糖、脂代谢紊乱性疾病，但感染、创伤等造成的机体炎症反应，循环系统中炎症因子如肿瘤坏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白介素（interleukin，IL）-6（IL-6）、IL-1 β等水平的升高对机体胰岛素抵抗及糖脂代谢产生重要影响，尤其是机体长期慢性低水平炎症与胰岛素抵抗、糖尿病及糖尿病并发症的产生相关。癌症是细胞异常分裂增生，已有大量研究显示炎症在细胞癌变过程中起重要作用，炎症的存在可促进细胞分裂和突变、抑制细胞凋亡。母体感染一直是早产、胚胎生长受限等并发症的重要危险因素，慢性肾病、类风湿关节炎、呼吸系统疾病等都是以炎症为主要病理机制的疾病。所有这些都表明，炎症是这些系统性疾病共同的病理机制，任何造成或增强机体炎症状态的因素都可能成为这些系统性疾病的危险因素。大量研究证据显示，牙周炎造成的牙周局部慢性炎症反应可加重机体的系统性炎症状态。一例重度牙周炎患者，其牙周袋溃疡面积可达39 cm，炎性、高度血管化、溃疡的牙周袋内壁为牙周袋内菌斑生物膜中牙周致病菌及其产物进入循环提供了便利通道。动脉粥样硬化斑块中发现有牙周致病菌存在^［8］，在早产低体重儿母体的羊水中可检测到牙周袋来源的牙周致病菌

^［9］。进入血液循环中的牙周致病菌和细菌组分（如细菌脂多糖）可在其定植部位激发宿主的免疫炎症反应，产生一系列炎症因子，如TNF-α、IL-6、IL-1β及前列腺素E2等，牙周病变组织局部产生的这些炎症因子也可进入血液循环。因此，牙周炎症的持续存在可不断增强机体系统性的炎症状态，成为一系列以炎症为病理机制的系统性疾病的危险因素。此外，牙周致病菌与人体热休克蛋白产生交叉抗体而致自身免疫反应，牙周致病菌毒性因子对血小板的直接作用等机制也可能参与牙周炎对全身系统性疾病的影响。

牙周炎作为慢性感染性炎症病变，它与动脉粥样硬化性疾病、糖尿病等有共同的危险因素，如吸烟、紧张、肥胖等，而这些疾病的发生发展是多种危险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牙周炎与其他危险因素共同作用的机制，以及牙周炎在其中所起的具体作用，这些问题都有待进一步研究。小样本、短时间的临床干预研究尚不能得出比较明确的结论，要阐明牙周炎在多大程度上影响这些系统疾病的发生和发展，还需要更多大样本、长时间观察的临床干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