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泰安市宁阳县华丰镇才慧希望小学 山东 泰安 271413
中国是诗的国度,唐代大诗人李白、杜甫是中国诗歌星空最闪亮的两个星座。李白在山东生活过二十多年,杜甫与李白携手在山东游历过很长时间。李白、杜甫大家都很熟悉,那么张叔明是谁?他是怎样一个人?三人有怎样的关系?三人和梧桐峪村有什么渊源?
清代戏剧家、孔子六十四代孙孔尚任晚年隐居石门山读书写作,他在《出山异数纪》写到“任以鲁诸生,读书石门山中……杜子美有《访张氏隐居》诗,又有《刘九法曹、郑瑕丘石门宴集》;李太白亦有《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诗,皆出其处也。”其《石门山记》又云:“唐张叔明,亦鲁诸生也,卜宅其麓。……”
清咸丰年间《宁阳县志·古迹》记载:唐张叔明故里,在县东梧桐峪。
唐开元二十五年,李白移家东鲁,与山东名士孔巢父、韩准、裴政、张叔明、陶沔在泰安府徂徕山下的竹溪隐居,世人称他们为“竹溪六逸”。
年代久远,岁月无情,“竹溪六逸”留下来的史料极少,我们不妨从诗圣李白的大量诗作中找找有关资料,来描摹张叔明的画像。其中《送韩准裴政孔巢父还山》,是写给韩准裴政孔巢父三人的,没有提到张叔明的和陶沔。
据专家考证,有一首《酬张卿夜宿南陵见赠》,是写给张叔明的酬答诗,既写出与张叔明的深情厚谊,也写出了自己不得志的郁郁之情。从这里可以看出,张赠给李的诗的题目应该是《夜宿南陵见赠》,遗憾的是这首诗没有保留下来。
另外,李白的《答从弟幼成过西园见赠》,内容是李白设宴款待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的,里面有“拙薄谢明时,栖闲归故园”句,拙薄是李白自谦,明很可能指张叔明。
唐天宝四载(745年),李白杜甫相约游历齐鲁,杜甫有《与李十二白同寻范十隐居》诗篇,李白则写下《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
醉别复几日,登临遍池台。
何时石门路,重有金樽开。
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徕。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唐朝鲁郡治所在瑕丘,即现在的兖州。杜甫因排行老二,故称杜二甫。这首诗是李白在石门山设宴为杜甫送别而作。本诗以醉别开始,干杯结束,首尾一贯,前后照应,充满了豪放不羁和乐观开朗的感情,给人以鼓舞和希望而毫无缠绵哀伤的情调。诗中的石门山,隽美秀丽,妩媚动人,自然美与人情美-真挚的友情,互相衬托;纯洁无邪、胸怀坦荡的友谊和清澄的泗水秋波、明净的徂徕山色交相辉映;景中寓情,情景交融。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石门山开发,专家设计规划景区,这首诗被镌刻在一块巨石之上,这个景点取名“燕集处”, 燕即宴,取宴谐音,另外取燕集燕飞之意,以喻诗圣杜甫和诗仙李白分离相逢、相逢分离。
杜甫由李白介绍结识张叔明,石门山为他饯行在座的人当中必定有张叔明。山后面就是张叔明的家,梧桐峪村。
在诗圣杜甫的上千诗作中,我们找到这篇《题张氏隐居二首》:
其一
春山无伴独相求,伐木丁丁山更幽。
涧道馀寒历冰雪,石门斜日到林丘。
不贪夜识金银气,远害朝看麋鹿游。
乘兴杳然迷出处,对君疑是泛虚舟。
其二
之子时相见,邀人晚兴留。
霁潭鳣发发,春草鹿呦呦。
杜酒偏劳劝,张梨不外求。
前村山路险,归醉每无愁。
第一首初次拜访,诗意大致为:我在乍暖还寒的初春时节拜访隐居的友人,山里传来叮当叮当伐木的声音,更显得深山隐居之地更加幽静,踏着石门古道,在夕阳西下之时到达。不是因为我贪图夜间辨识金银的气象,远到而来损害您隐士的情操,而是因为路程艰难远僻使我这么晚才来到。与您对面而坐,感觉像是坐上随意漂游的小舟。
第二首是和张氏熟识之后,大意为:诗人经常去隐居地拜访,环境还是那样迷人,友情逐渐加深,主人拿酒招待朋友,还有自家种的梨子,每每会喝醉,不会为返回时艰险的山路而发愁。
这两首诗在风格上的共同之处,首先是前四句写景后四句抒情,前四句为起承后四句转合,其次每一句都用典,每一句用字都有出处,所谓无一句无来历。野鹿和鳣鱼现在是没有的,想必唐朝这个地方大概率也不会有,诗人只是为增强感染力在引用《史记·李斯传》:“麋鹿游于朝”、《诗经》里的“鳣鲔发发、“呦呦鹿鸣”。
两首诗里面都没有张叔明的名字,也没有提到梧桐峪。但是,正如《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中的泗水、徂徕山是石门山位置的铁证一样,诗中所言石门山路、前村山路、村山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村里能听到山上砍树的声响,所有证据都指向隐居地梧桐峪。梧桐峪是我们本地的一个美丽山村,环境再熟悉不过了,诗中这山这树这村这路都使得我们坚信,山就是石门山,村就是梧桐峪,隐士就是张叔明。
《易经》上说,“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个人认为,开头的这句“春山无伴独相求”就是这两首诗的主题,是“诗眼”,最精当最传神,最能体现诗圣杜甫的情感、态度和价值观,它有着三重含义:
第一,从意境上理解,是春山和隐者相求,春山与隐者相伴。
第二,是说作者“求”春山、隐士,仰慕名士的节操学识和生活态度。因为,结合诗圣生活穷困潦倒的生活经历,不可能没有一点退隐思想。
第三,是对包括李白、张叔明在内的“竹溪六逸”的真情观照,是对他们关心社会、思考人生的行为方式的肯定。
开元年间,“竹溪六逸”隐居徂徕山约一年时间,他们结庐为舍、斧冰嗽泉、放歌纵酒、落拓不羁。生活在徂徕山的怀抱,为仕而隐,为“求”而隐,身外有社稷,胸中有苍生。
除了这二首,诗圣还有《送孔巢父谢病归游江东兼呈李白》,表达了对一干隐士的赞许。
很多学者认为,张氏就是张叔明,但也有学者表示怀疑,认为诗中的张氏另有其人。问题的关键在于,作品的时间难以确定。如果成诗于和诗圣李白结伴游历齐鲁期间,则可能性极大,结识张叔明自然在情理之中。
有读者会有疑问,为何不直接写出人名地名?其实这正是诗圣艺术手法高超之所在,写隐士,隐去人名地名,即是为突出一个“隐”字,给读者更幽辟更玄幻的意境,客观上能反映主人公隐居状况,如果相反,把主人公的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透露出去,岂不违背了隐士的初心?
大家耳熟能详的那首贾岛的《寻隐者不遇》也是这样的: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也许有人会质疑,作者为何不注明时间?然而事实是,那是个印刷业还不发达的时代,安史之乱正使大唐由盛而衰,而且诗圣杜甫一生大部分时间生活颠沛流离、衣食无着。吃穿都不能搞定,大量诗稿怎么保存携带?只能凭诗人自己的回忆,以及友人的传抄得以流传罢了。
或许,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探讨这一问题的过程本身,就是对中华传统文化的认同、追寻和传承。新的时代,我们应当坚定文化自信,坚定文化自信就是坚定对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发扬。 在脚下这块土地上,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先贤可以创造灿烂文化,在经济愈发繁荣的今天,在同一块土地上,我们没有理由不去创造一流工作业绩。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块土地曾经留下李白杜甫的足迹,李杜与张叔明有着很深的友谊。既然能入诗仙的法眼,既然能受诗圣的赏识,张叔明一定是一个高人,他一定是品行高洁、不慕名利的君子,他一定是一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名士。他一定与李白杜甫有着相同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还有,他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因为李白不仅是诗人也是剑术高超的侠客,青年“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中年“顾余不及仕,学剑来山东”,更有“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侠客情怀。他们的共同语言不会仅仅是诗和酒,也还有田园山水和剑法武功。
甚至,他排行老大。因为古人尤其在唐代,名字称呼有加上族兄弟排行的习惯,如杜甫杜二甫、李白李十二白,韩愈韩十八,高适高三十五,等等。
多年以前,县电视台的一期乡土文化节目里面,专家提到李白在梧桐峪村居住过六年。已如前述,以李白和张叔明的志同道合,以他们的真挚友谊,是不足为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