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师范大学
丁酉孟冬,会宾客北辰阁。少顷醉极,仰而视南天阔远,附而瞰北江无尽。倚柱而思,因思古今兴衰。溯而上,直念尧舜,遂至汤景云云,故欲知为政之理,以警世人。然不得其解,昏昏而暝。梦中忽飓风起,盘盏倾倒,楼曳曳不止,未及探其故,辄借风而起,载月渡云,至于南天。
远而望之,夫一老者危坐于前,见余大喜,自云孔氏仲尼,俟余久矣。吾异之,但见石几数陈瓜果美酒,以示情切。环视周景,堪言以障障乎云迷,飘飘乎胜仙。
余起身行礼,谓孔子曰:“今北辰阁宴,醉后不由思历代废兴之事。小生鄙陋,欲明何以成拱月之君,何以为昏聩之徒。醉中恍惚至此,不得通其道。但尝闻君言:‘为政以德’。何为也?”
对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苟无施德,则若扬沙遇风,纷纷然不知其所向,无侍而落,泯然无痕。德者,得也;政者,正也。为国者用德于国,可谓圣治也矣!”
问曰:“何以至于此?”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可至于此。
余恭而示礼,相谓曰:“可言之益明哉?”
子曰:“若治人以德,则激其本性,发其心志,而后为利国之事。如耕者敬土,织者惜布,盖有益国也。以德化育,故使群臣苍生尊其君,为君者亦爱其民;若治人以暴,则毁其天然,灭其雄志,而后为害国之事。如耕者怠土,织者费布,盖有损国也。以暴抵德,故使群臣苍生怨其君,为君者亦恨其民。
“且夫论德之义,仁政爱民,欲使国不受外侮,民不愁繁苛,安居乐业,守己勿乱。而欲至于此,必先恤民以德,安民以善,后得民心。为‘德’者,宜取民心,加德位,此为政之道也。为政者行‘德’,民乃受‘德’,如此则感而遵其道,天下自然归平。此谓‘为政以德’。”
当是时,余悟此愦事,如鸟飞于穹而舒翅,马荡于涂而腾蹄。举杯而饮,欣然倚歌:“德治兮良政,化育百姓兮益其君;仁者兮爱人,此为得万民兮固其疆!”而后高声曰:“自君后复有秦汉,无论明清,此皆历朝君王所居也。昔沛公入关,以德化民,秦人争持牛羊酒食犒其君。三国孔明欲拿孟获,七擒七纵,以德服人,竟使获心口相服。唐时太宗,从左右之良言而强其土,遂建贞观盛世。若者如星,耀然其明。然历代亦有反行者:东汉桓灵,贪物恋美,穷奢极欲,榨民之骨髓,终失民心;北宋徽宗荒淫腐朽,其后终为金人所虏;清末慈禧挥霍无度,糜烂百姓,不必多言矣。此为政失德而不自知,至于倾覆,独非天意哉?
“历观前代,皆为行仁政者荣,失德者衰。余观之亦久,得不才之见:夫人欲以德治国,必先养德启智,正己存信,然后富民。唯此,为国者乃率其表,领其身,黎民自省而法之,可谓推德至国,广政于民。”
孔子笑曰:“然。君之所居,神州华夏也,国之富强民主,纵天下如一家;文明灿烂,万众和谐,皆胜历朝。且大众尽美言而不受戒,人处平等,为事公道,劣者陷于缧绁,为万民所称道。举国布衣以爱国而倾心,立岗而敬身;商者诚信,妇孺相交皆友善;国强疆固,与列国立交,雄于世界之林,此乃为政者以德携法之神笔也。民之幸,国之幸矣!”因言之曰:“夫‘为政以德’之道不止于此,咸取于践,通之于检。愿记吾言,渐而悟德之质,寻政之本。是所以邀君至于此也。” 遂举盅倾酒,邀余对饮。
余承谢曰:“先是习于庠序,时见二三欺弱辱师之徒,使人深感其教之阙,而今尊师重教之礼复见,学风甚浓;昔居于世,常遇人弃灰于道,啐唾于地,费食酒家,遭恶退隅,心冷如凛冬,而今世人爱其家园,不损官物,护幼敬老,风习大变也!民之思既深,道质更进。故吾信之,亿万人齐力,必可使我国家益美!”
方端觞欲饮,忽闻响雷鸣,轰然天旋旋,掩耳声疾疾。但见云裂一隙,其身坠而不察。未见仲尼端酒立,犹记石案瓜果稀。安然堕地,凭柱而倚。视周身之景,仍为北辰阁旧制,然客友皆散也。因与仲尼在天之语未忘,急还家中,具书梦语,以警后人。前文即余二人云中之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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