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子王旗实验小学 内蒙古 乌兰察布 011800
拔小麦,多少年来一直被誉为农村四大累活之一,农村长大的人提起它总是刻骨铭心。因为在30多度的高温里,要穿着长袖衣服,蹲在密不透风的扎人麦田里反反复复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汗水会很快打湿衣服,如果地里有红眼沙蓬等扎人植物,更会增加劳动难度。这需要人有足够的力气和耐性,即使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天下来累得浑身也像散了架。
我的童年是在北方的农村长大,由于生活的地方土地贫瘠,农作物基本就是以小麦为主,之所以种小麦是因为关系到每家温饱问题。我们村条件差,靠天等雨,地都干得裂了纹,所以说拔麦子非常费劲,如果天年不好,小麦长得矮的,我们只能爬着拔。
秋收开始后,每天天还未亮,母亲就把我和妹妹叫醒,我们睁着朦胧的睡眼,嘴里嘟囔着,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早起。草草吃了饭,坐着父亲赶得毛驴车,擦试着眼角的眼屎往自家地里走去(拔麦子选择早早出来,一来早上露水重,地皮湿润,拔起来省力,麦芒也不扎手,二来趁早上凉快,能多干点儿)。站在地头,顺着麦垄看,一眼望不到边,越看越没有信心。这时母亲总会说:眼愁手不愁,慢慢拔哇。还是老规矩,父亲、母亲每人六垅,我和妹妹少点儿,往各自的岗位上一蹲,戴上母亲亲手缝的专用手套,“嚓嚓”的响声,说明前晌的“战斗打响了”,拔的过程中有时用劲过猛,麦杆儿会齐根拔断,根却还牢牢地扎在土里。拔不上几把,手指就会出现血泡,勒破以后,钻心地疼,看着出血的手,咧着嘴我曾经也哭过。父母当时虽只有三十多岁,却常常要直起腰来透气,特别是父亲,时常强忍着腰痛还要帮助我和妹妹,拔着拔着,太阳逐渐来到了当空,我们的任务也接近了尾声。这个时候高兴了,赶紧帮助父亲抱麦脯子(本地方言),父亲抓起一把麦子,在麦穗处拧几下打个结,就把麦子一个腰子一个腰子捆起来,这个动作比割麦子舒服多了,一般是用膝盖将麦子杆压实,再用腰子把麦子捆成一捆,一捆大概10多斤。然后我们帮着按人字形头对头立起码好(本地方言)。
中午十二点左右收工,回家的路上步行的人们都累得有气无力,走路摇摇晃晃的,坐马车、毛驴车的都会在回家的路上睡一觉。
吃过午饭休息到二点半多一点,我们又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自家地里。这时的太阳,变得异常炽热,火辣辣的刺眼,这个点儿的麦秆开始发脆,麦芒开始刺人,被麦芒尖扎过的皮肤,再被汗水一过,那滋味特别难受。母亲为了防止麦芒刺破我们的胳膊,都让穿着长袖布衫。不一会头上的汗珠子象雨点一般往下滚,我们就拿衣袖当成了擦汗的工具。嗓子渴得要冒烟时,父亲才让你去地头咕嘟咕嘟喝一顿从家里带的凉水,这水是从井里新打的,喝到肚里那才叫爽到家,然而顷刻间又化为汗水。这时如果有一小股凉风吹过,那种惬意和享受,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到。
拔小麦休息时间是最开心的,这也得周围有抽烟的邻居召集,看着他们从嘴里“噗”出的一缕缕青烟,让我们这些小孩浮想联翩、跃跃欲试。大人们坐到一块儿闲聊的内容很丰富,但是这种时间太短暂。
一天麦子拔下来,整个人就像变了个模样,脸上黑一道白一道,衣服上全是尘土和麦芒。浑身像散了架,腰疼得直不起来,两腿迈不开步,再好的东西也吃不下,就盼着能够倒下好好睡一觉。可是第二天还在梦里,母亲就又催着下地了......
拔小麦那段岁月,已逐渐淡出了我的视线,化作尘封的历史。望着母亲满园子的收获,我除了丰收的喜悦之外,竟然还有那么几许怀念,那痛楚的记忆禁不住如潮水般袭来。让我才真正读懂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正涵义,同时我也想提示、教育下一代,响应习近平总书记的号召——爱惜粮食,珍惜劳动成果。
作者简介:陈涛 四子王旗供济堂镇哈拉宿力人,现在四子王旗实验小学任教,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爱好文学、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