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诃德与阿Q之比较 ——浅析精神胜利法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0-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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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吉诃德与阿 Q 之比较 ——浅析精神胜利法

孔佳萍

天水师范学院文学与文化传播学院 20183010144

摘要:堂吉柯德与阿Q,是两部不同的著作中的典型人物,常被人们用来做比较,尤其是存在于他们身上的精神胜利法。而本文便从精神胜利法的角度出发,来深刻探讨两人之间的相似性与差异性。

关键词:堂吉柯德 阿Q 精神胜利法 相似性 差异性


一,精神胜利法

精神胜利法指的是人耽于幻想,脱离实际,使得主客观严重分裂、理想与现实相脱离,生活在自我缔造的幻想世界里不能自拔,沉醉于那种臆想的自尊中,对自己的失败命运采取令人难以置信的辩护与粉饰态度。它是人的“反抗精神与现实环境的沉重压迫的产物”,是弱者面对失败,为求自我解脱而所做的精神逃遁,来获得自欺欺人的心理平衡的现象。在《堂吉柯德》与《阿Q正传》这两篇小说中,堂吉柯德和阿Q两个经典形象可以来做对比。两者间既有相似性,又有差异性。

二.相似性

实际上,有学者很早就指出来堂吉柯德与阿Q两个人物之间在精神上的相似性,“堂吉柯德和阿Q两个人的名字,常常被人们用来做对比,我们会听到讽刺或骂人的话“你这家伙啊阿Q精神十足!你呢!你是堂吉柯德” 这里把阿Q和堂吉柯德无意间并列起来。”

堂吉柯德,一个家境优越 不为生活所迫的穷乡绅,却一心想打抱不平,救死扶伤,想做一个骑士,他年过五十,却仍想书中骑士时代的生活才是现实生活。正因为他身上集骑士侠义精神和人文主义精神于一身,所以他身上才凸显出“精神胜利法”特征。每次在游侠过程中,在遭到别人痛打后,还暗自庆幸,这种灾难是“游侠骑士份内应有的” ,每一次失败,都会勾起他对书中骑士形象的回忆,于是他便心安理得得接受了失败。当看到小男孩挂在树上被财主抽打便想去解救他,当他看到一队商人,便发出挑战,他把风车当做巨人,把羊群当做军队,把苦役当做迫害的骑士,把穷客店当做城堡等等,每次的结局都是自己受伤害,但是每次他都不以为苦,反以为荣,并暗自认为这是成为一名好骑士最起码的必修课。尽管生活给了他无数的打击 但每次他都能为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在他的身上,我们看到了堂吉柯德善于利用精神胜利法来安慰自己。他是个喜剧性的人物,滑稽令人发笑的行为,做着人人看起来都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他同时却又是个悲剧性的人物,他的理想没有实现,他的游侠之路的坎坷,经历一次次的失败。别林斯基曾对此作出评价:“在一切著名的欧洲文学作品中,像这样把严肃与滑稽,悲剧与喜剧,生活中的庸俗糟粕与伟大美丽的东西交融在一起的例子,甚至还是不完善的例子,只能在塞万提斯的《堂吉柯德》里找到。”

再看阿Q,他被称为精神胜利法的代名词。在鲁迅的笔下,塑造了这样一个阿Q,一想到革命,他就飘飘然,仿佛一切都已经拥有。他恨赵太爷,便把抢劫赵家的人当做了白盔白甲的革命党。他看不起未庄人,因为他认为“他们没有见过城里的煎鱼,”这在他看来,“真是不曾见过世面” 当然,他也很鄙薄城里的人,因为他们管“用三寸宽的木板做成的凳子,叫条凳,而未庄人叫长凳”,“油煎大头鱼”未庄人都加上半寸长的葱叶,城里人却加上切细的葱丝。这些人在阿Q看来,都是他们错了。再如:他每次在被人欺负后说的话:“儿子打老子”“状元也是第一”“忌光亮,别人还不配”“我先前比你阔多了”诸如此类的话语。他是中国人民受压迫的一个缩影,而阿Q的精神胜利法则是那个社会的产物,是那样的社会造就了精神胜利法,造就了阿Q。

堂吉柯德和阿Q既是喜剧性的人物,又是悲剧性的人物,两人身上都体现了精神胜利法。他们从精神胜利法中获得的各种幻想和安慰都变成了他们后来应对恶劣环境和生活的“法宝”。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但却用一种无力的方式来寻求安慰,以假当真,从而让自己开始一段新的历程。 堂吉柯德的脱离现实,耽于幻想,阿Q的麻木不仁,自轻自贱,得过且过都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精神胜利法的特点。

三,差异性

精神胜利法在堂吉柯德和阿Q身上得到了不同程度的体现,但是正如张梦阳所指出的,阿Q与堂吉柯德虽是精神兄弟,但因各自带着独特的民族精神,所以体现出深刻的差别。

首先看堂吉柯德,他的精神胜利法无疑是积极的。他每次于桑丘在行侠途中失败之后,他总会有一套方法来鼓励桑丘。他说“咱们经过的那些暴风雨,都是马上要天晴风定的征兆,表示时事要好转。”他会以百倍的勇气向想象中的敌人冲杀而去,越战越勇,从来不知道退却,有着'追求理想的执着和为理想而献身的意志和热情。他虽然脱离了现实生活,在游侠过程中被他人嘲笑,但是我们可以从他身上看到一种坚持,一种信仰。他处在骑士文学在十六世纪变得庸俗,愚昧,暴力的时代,所以,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作者塑造出了堂吉柯德这样一个经典形象,他虽然深受骑士小说的毒害,但是他向往理想社会,并清楚地知道想要怎样的社会,并以一己之力朝它奋斗。他确实是一个精神不正确的疯癫骑士,充满了喜剧性,滑稽性,但他那种不满现实,批判社会,执着于追求理想的精神品格,本质上符合社会历史进步发展的基本规律,这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具有积极的意义。

而阿Q的精神胜利法却是消极的。精神麻木是当时的中国人特有的一种典型性格,阿Q就是一个典型。看到赵太爷怒目朝他走来,他觉得是冲着他来的才跑了 。在大团圆里,让他画圆,他没有画,然后说“儿子才画的圆呢!”他在弱着面前妄自尊大,在强者面前自轻自贱,是鲁迅笔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典型形象。和堂吉柯德相比,他无疑是消极的。阿Q处在这样一个社会环境:近代中国饱受欺凌,中国社会变得畸形。鲁迅在《阿Q正传》这出讽刺“戏剧”中,所选择的环境就是幸亥革命前后中国社会到典型环境。而阿Q,他在这样一个受压迫,不能翻身的环境下,虽有着和堂吉柯德一样的个人理想,并且也参与了所谓的革命,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革命,革命是什么,该怎么去革命。他的革命,注定是一场闹剧。他一味的服从或者利用丑陋的现实人生,逆来顺受,他不能正正视自己的弱点,而且企图用一些可耻的自欺欺人的想法,说法来掩饰。他所处的环境就限制了他的革命,甚至可以说限制了他的人生。

堂吉柯德和阿Q使用精神胜利法的目的是不同的,这是因为他们的人生观念不同,而这些正是西方基督教文明以彼岸理想来抗拒此岸现实和中国儒家文明认同世俗等级社会的缩影 。堂吉柯德受西方基督教文明影响,他骨子里有人文主义的进步思想,他认识到这是一个黑暗的时代,所以他要行侠仗义,他反对血统论,反对等级观念,又崇尚自由,说自由是天赐的无价之宝,所以,他冒险解救犯人,恢复他们的人生自由。他信仰基督教,所以有些教义在他身上也被体现了出来。而阿Q却是无信仰的,中国的传统儒道两家互相补充,互相借鉴,共同发展,这就造就了中国人“中庸”的人生态度,而阿Q作为下层民众,也就是盲从而已。所以,他的“中庸”,导致他成了替罪羊,致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上断头台。这里可以看出,阿Q的无信仰与堂吉柯德的执着于信仰是由中西方的文化不同所导致的。

再者,堂吉柯德和阿Q的结局都是遗憾而终,然而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堂吉柯德,他刚开始虽然无视现实,坚持游侠生活,耽于幻想,但在临死之前脑袋豁然开窍,立下遗嘱,外甥女不得嫁给读过骑士小说的人,否则就取消其财产继承权。他在最后战胜了精神胜利法,回到了现实世界,这无疑是人文主义和现实精神的一大体现 而阿Q在被人冤枉之后,抬上了一辆没有蓬的车被押往刑场,他“有时虽然着急,有时却也泰然”;“他意思之间,似乎觉得人生天地间,大约本来有时也未免要杀头的”。因此,在他身上我们看不到如堂吉柯德一样那份心中的悔恨和醒悟,而是一片浓重死寂的黑暗,在生命走向终结时,仍是那样的麻木不仁。

堂吉柯德和阿Q都生活在新旧交替的时代,政治,文化,经济等方面的不平衡使得他们对现实充满了幻想, 而堂吉柯德和阿Q都是人,首先得满足人的自然需要,这一需求得到解决后,他们便用长矛或做工去改变自己的际遇,通过与他人或社会的交往来实现自己的存在价值。即恩格斯所说:“他们既然对物质上的解放感到绝望,就去追求精神上的解放来代替,追求思想上的安慰,以摆脱绝望的处境。”

四.结语

堂吉柯德和阿Q都因为各自的时代,社会背景不同,所以用精神胜利法营造出一个自己的世界。堂吉柯德的骑士精神使他用从小说中看到的来想象现实,安慰自己这种心理。阿Q欺软怕硬却也争强好胜,“现代的世界真不像样”便成了他逃避的方法。中西方不同的文化精神孕育了这两个既有相似性,又有差异性的文学形象,并使之成为“既是名族的,又是世界的”,而这也正是它们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