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长信宫灯的思想观念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0-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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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长信宫灯的思想观念

印馨雨

西安美术学院设计艺术学院 710000

西汉长信宫灯,中国汉代青铜器,1968年于河北省满城县(今河北省保定市满城县西南约1.5公里的山崖上)中山靖王刘胜妻窦绾墓中出土。长信宫灯一直被认为是中国工艺美术品中的巅峰之作和民族工艺的重要代表,广受赞誉。这不仅在于其独一无二、稀有珍贵,还有它精美的制作工艺和巧妙独特的超前构思,更是极大艺术价值的体现。长信宫灯在环保性、实用性、科技性还是人文关怀等方面都堪称经典,展示两千多年前古人的智慧。

长信宫灯灯体通高48厘米,重15.85公斤,通体鎏金。造型为双手执灯跪坐的宫女,神态恬静优雅,被称为中华第一灯。其设计十分巧妙,宫女一手执灯,另一手袖似在挡风,实为灯管,作用是吸收油烟,这样既防止了空气污染,又有审美价值。这盏灯一改以往青铜器皿的神秘厚重,整个造型及装饰风格都显得舒展轻巧,是一件既实用又美观的灯具珍品。长信宫灯原是西汉文帝赐给刘揭的,后刘揭获罪,宫灯便放在窦太后的长信宫中。据说窦太后又把灯赐给刘胜妻子窦绾,窦绾死后便把它作陪葬埋在墓里。1968年,在河北满城挖掘窦绾墓时发现这盏宫灯,因灯上刻有长信家”和“长信尚浴”等字,由此得名。

长信宫灯宫女铜像体内中空,其右臂中空与衣袖形成铜灯灯罩,可自由开合,燃烧产生的灰尘可通过宫女右臂的袖筒循环进入宫女体内,沉积在底部,不会大量飘散到周围环境中,其环保理念体现了古代人民的智慧。由于长信宫灯的燃料是动物油,燃烧产生大量的烟,所以灯体中设了吸烟管,在使用时能将烟体导入灯身,灯身中存放水,燃烧时产生的烟溶于水中,可降低空气污染。残留的炭粒和灰烬形成的烟尘通过衣袖的巧妙设计引入灯身,如此冷热循环,既可减少室内的烟雾,也使得灰烬不会全部贴在灯管内部。由于长期点灯,必须保持灯具的清洁,所以长信宫灯采取分别铸造然后合成一整体的方法,所有部件均可拆卸,这样在组合使用后即便烟灰较多,只需将灯具拆开清洗即可,非常方便。古人利用自然条件创造天然环保,这样的智慧令人钦佩不已。

大多数人认为长信宫灯这一设计是为了环保,其实不然。它的出现确实与今日的环保意识不谋而合,但我们细思,两千多年前的西汉既没有工业污染,也没有工业排放,哪里需要环保呢?前文提过,长信宫灯的燃料是动物油,不如现在蜡烛的便捷,在动物油燃烧照明的同时会产生大量的烟雾,而使用长信宫灯的人非富即贵,又怎能容忍烟熏的滋味?所以长信宫灯设计的初衷,只是为了减少室内的烟雾,为使用者提供良好的使用环境。虽然设计初衷并非为了环保,但它的出现确实无意中增强了环境保护,也就成了大家口中“超前环保意识”。

长信宫灯的另一巧妙之处在于,它真正做到了亮度可调节。宫女左手执灯,在她右臂的宽大袖管之下正是这盏灯的顶部,灯罩由两块弧形的平板组成,镶嵌于灯盘的凹槽之中,其中一片可左右推动。灯盘直壁平底,壁分内外两重,形成凹槽。灯盘附有把手以便来回转动,为使用者提供了自主调节光亮的便捷,这也是许多古代灯具未涉及的,真正做到了设计为人服务。

以上分别论述了长信宫灯的环保性、科技性和实用性,在一片夸赞声中,笔者不免想要对其一点提出批判——长信宫灯所展现的人性弊端。

无论古代或现代,人服侍人都是很常见的事情。古时家境贫寒的百姓无法养育子女,便将孩子卖给权贵家族做仆人。人人生而平等,权贵奴役下层人民已是打破平衡,为了满足自己虚荣的心理,竟连日常使用的器物都要做成奴隶的模样,这些器具无论是制成使用时还是死后作陪葬,都充满奴役民众的思想,认为下层人民天生就该服侍他人,对于他们来说,奴隶没有生命没有思想,有的甚至不如一款精致的小物件。由此我们能看到的不仅是奴役者的黑暗面,还有来自被奴役者的麻木和随波逐流,人的认命和奴性展露无遗。如此冷漠的事情在古代比比皆是,最明显的就是佛像。进入寺庙我们不难发现,每尊佛的底座都雕刻了几个小鬼模样的人,半浮雕的形式一半在外,另一半则和底座连成一体,小鬼们使了浑身力气扛住佛祖的宝座,这样对人的剥削也与长信宫灯如出一辙。而在现代也同样存在对弱势人群的剥削,这里弱势人群并非单指底层阶级的劳动人民,在我们的生活中剥削处处可见。此处探讨的剥削中的两者无关阶级贵贱之分,而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来自人性的弊端。

对于人性之恶的体现不单单是在中国,国外也同样存在。雕塑作品《乌戈利诺和他的儿子们》是卡波尔的代表作之一,现存于法国巴黎奥赛博物馆。作品并不是从剥削的角度来阐述,而是更加直观的展示人性最深处的恶。乌戈利诺是13世纪比萨的一位暴君,作为国王,他残暴的统治对于他的臣民来说已是万恶;作为父亲,在生死的关头他选择吃掉自己的孩子来维持生命,这一行为也已注定他的结局。当一个人饥饿失智到可以吃掉自己的孩子时,人性就已完全泯灭。艺术家以乌戈利诺一个人为例,映射了整个时代的结束,这是发展的必然趋势。老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反观乌戈利诺的儿子们,仿佛没有思想没有生命,深知父亲作为统治者的残暴却不为之动容,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主动请求父亲吃掉自己,令人惋惜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怒,怒其不争,不争自己的生命,不争为人的尊严,不争头脑的清醒,不争人性的理智……无论是二者谁的行为都早已超越了剥削,而是隐藏在人内心深处的恶。

还有一个很好的例证:在1974年,“行为艺术之母”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在意大利表演了她“节奏系列”的终结作品——《节奏0》。她将自己头部以下的身体麻醉,坐在椅子上。观众可以使用桌上的72件器具任意摆弄她头部以下的身体,包括菜刀、枪、鞭子等危险物品。由于这次表演具有不可预料的危险,她还签署了法律文件,承诺自己对即将发生的状况负全部责任。在表演的六个小时里,最初观众只是踌躇观望着。在确认玛丽娜真的不能动弹后,他们开始用口红在她身上作画。当意识到这些行为不会被制止谴责,人们开始变本加厉。他们割开玛丽娜的衣服,用相机拍下她的裸照并让她手持着,用玫瑰条上的刺划开玛丽娜的腹部皮肤,用刀割开她的喉咙表皮扮演吸血鬼,甚至玩弄她的私密部位。对这些行为,玛丽娜虽然内心恐惧,但都不做任何反击。直到一个人将手枪填上子弹,让玛丽娜手指扣在扳机上对着自己的脖子……这次表演持续六个小时,当作品结束玛丽娜站起来走向人群,所有人开始四散逃跑。人性本恶,当欲望失去了枷锁,前后都是深渊。

以上通过《乌戈利诺和他的儿子们》和《节奏0》两件作品为佐证,进一步论证了长信宫灯中隐藏的人性弊端,在尊重文物的精美工艺与先进科技的同时我们也应带着批判的眼光去审视每一件物品,要有自己的思想,不趋炎附势,事物本就有多面性,而这世界上也绝不会有两个同样的哈姆雷特。

这一盏灯能够流传至今不仅因为其器型的精美,它的流传也折射了中央与地方势力在权力上的激烈争夺。当这盏本属于诸侯王的灯具进入中央政权的皇宫时,就代表着又一处地方权力收归国有,汉朝中央集权得到加强在这里也是显而易见的。

长信宫灯代表当时全中国乃至全世界最高的工艺水准,它的出现解决了以往灯具清洁难、味道刺鼻等问题,也避免了人们使用过程中由烟雾带来的困扰,虽然在两千多年前受加工或材料等原因限制,但西汉人民一样用自己的智慧创造出了这样流传千古的灯具,无愧于中华第一灯的名号。它的出现代表着西汉工艺制造的发达,为我们呈现了这样引人骄傲的伟大艺术成果,是后世学习的典范。在这样伟大的作品面前,我们更应做到尊重历史、敬畏文化,紧跟时代步伐,努力提升自己,努力开创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