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的绘画:走出的困境——女性主义角度解读《到灯塔去》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12-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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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的绘画:走出的困境——女性主义角度解读《到灯塔去》

钱丹

钱丹(新疆大学外国语学院,新疆乌鲁木齐830046)

摘要:《到灯塔去》是英国现代著名小说家弗吉尼亚·伍尔夫的意识流作品之一。小说共包含三个部分。女画家莉莉在小说开篇就开始为女主人公拉姆齐太太作画,可是直到小说结尾才完成。从女性主义角度解读,分析莉莉画作迟迟未完成的原因,认为莉莉对于拉姆齐太太——这位父权制思想所倡导的女性形象的尊敬与爱戴以及其对父权制思想体系的质疑是导致其陷入困境、无法完成画作的原因。

关键词:《到灯塔去》;父权制思想体系;困境;画作

《到灯塔去》是一部充满矛盾的小说作品。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通过描述画家莉莉·布里斯科为拉姆齐夫人作画这一行为,揭示了父权社会的重重冲突。小说由“窗”、“时光流逝”和“灯塔”三部分构成。莉莉·布里斯科在小说一开始便开始为拉姆齐夫人作画,可是直到小说结尾才最终完成。仔细研读便会发现,一直阻碍莉莉·布里斯科完成作品的是自始自终贯穿于小说的矛盾冲突。因此,莉莉·布里斯科的作画过程就是其在矛盾中自我挣扎的过程;而画作最终的完成则象征着其成功走出了自我的内心困境。

文中多次提及莉莉·布里斯科不敢让他人仔细看她的绘画。她在创作过程中时不时感受到来自男性的阻扰。当班克斯先生走向她的画布,“戴上了眼镜”、“退后了两步”、“他微微眯起了他清澈的蓝眼睛”,莉莉“才从沉思中惊醒,看见了他在干什么,她像一条看见了一只举起来要打它的手的狗那样身子不由地一缩。她真想一把把画从画架上抓下来……”[1]。“在她把流动性的生活结晶成绘画之前,她总有片刻时间感到处于裸露无防的状态,像个尚未出世的灵魂,一个被剥夺了躯体的灵魂……”[1]。莉莉的画确实是由她的思想所勾勒,它不同于班克斯先生对于画作的理解。如文中所描述的,在肖像研究中,班克斯先生对圣母玛利亚赞赏有加。他认为圣母玛利亚体现着一种不可企及的女性美德:纯洁、贞洁及女性作为妻子与母亲的顺从。因此,莉莉在绘画中对拉姆齐太太的处理让班克斯非常惊讶,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对母与子——“受到普遍崇敬的对象”,“此处还是个以美貌著称的母亲——竟然可以将其简化为一团紫色的阴影而毫无不敬的感觉”。对于男性而言,女性是他们欣赏、观看的对象。因此,男性在很大程度上更加关注女人的外表。班克斯先生为拉姆齐太太的美丽打动,称赞她道:“大自然用来塑造你的泥土多么稀有啊。[1]”因此他对莉莉的绘画的创作方式完全不能理解,在莉莉的画中拉姆齐太太只是一团紫色的阴影,她借这种方式颠覆了传统绘画对于相似性的要求,或至少是对以班克斯先生为代表的男性话语权的颠覆。正如她自己所言,她所描绘的至少不是他们意义上的拉姆齐母子。尽管莉莉内心充斥着反抗与不满,她一直竭力压制、隐藏这种情感。在父权制思想下,性别政治作用的体制呈现出二元对立的状态:主动或被动、看或被看、偷窥者或裸露者、主体或客体。女性在这种二元对立体系中往往被看做是被偷窥的对象,因此,在男人、在社会的眼中她们是不合适也不可能成为艺术家的。正如文中查尔斯·坦斯利曾说道:“女人不会画画,女人不会写作。[1]”社会、宗教方面也对女性有着种种限制。女性在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是由男性以及整个父权制思想所界定的。在他们的定义中女性只有两种角色:母亲和妻子。每个女人都应该结婚生子,做顺从的妻子和慈爱的母亲。因此,文中莉莉成为一名女画家本身就打破了父权制社会的传统,她内心深藏的想法更是与其格格不入。这种现存社会思想体系与其内心思想的矛盾与冲突让莉莉陷入困境。

让莉莉深陷困境的除了是根深蒂固的父权制思想体系,还有莉莉对拉姆齐太太的敬仰与爱慕之情。

拉姆齐太太在文中是一个母亲-女人形象。她美丽善良、如天使一般,备受大家的喜爱。她一方面具备了父权制社会所推崇的女性应具有的所有品质,如:她甘愿自我牺牲,总是竭力为丈夫提供一个安全的避风港湾;随时准备好给予拉姆齐先生他所需要的“同情”;她对他的才华予以肯定,让他在家中感受温暖与抚慰;“她不愿意感到自己比丈夫强,即使是一秒钟也不行;而且在对他说话时如果不能肯定自己说的都是事实。她是无法忍受的[1]”,她对拉姆齐先生满是尊敬,“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受到她的尊敬了。[1]”尽管,他们的婚姻死气沉沉、毫无生机[2],但拉姆齐夫人还是对婚姻持有坚定的信念。她坚持对莉莉、明塔说:“她们都一定得结婚。因为在这整个世界上,无论她得到什么样的荣誉的桂冠(但是拉姆齐夫人觉得她的画毫不足取),或获得了什么样的胜利(也许拉姆齐夫人曾有过自己的一份胜利)……无可争辩的一点是,一个没有结过婚的女人(她轻轻地把莉莉的手握了片刻)失去了人生最美好的部分。”[1]由此可见,小说中拉姆齐夫人不仅是一个典型的父权制所倡导的女性形象,她本身也就是一位父权制社会女性、一位将父权制思想体系的价值观、规范内化了的女性形象。然而另一方面,我们又能感受到她内心存在的对这种社会的质疑与不安。但她从不说出自己的不满和真实感受。每次她都有求必应地给予拉姆齐先生他所要的同情,可是之后,她便陷入一种极度的疲倦中,同时又感受到莫名的不快,“她并不确切地知道这感觉来自何处;当她翻页停止朗读、听到海浪落下时那沉闷不祥的声音、意识到它的来源时,她也没有让自己用语言把不满表达出来……”[1]。拉姆齐夫人认识到自己丈夫的不足之处,但她不能说出来因为她认为自己比他卑微。从这种意义上而言,小说结尾处在去灯塔的旅程中以及莉莉画作的完成时,拉姆齐太太都未能在场,这实际象征着她最终未能成功走出父权制思想体系的影响。

因此,作为一个感性、顺从的传统性别角色拉姆齐太太代表了父权制思想体系的价值观。她作为“主导印象”[3]出现在小说的第一部分中实际是对父权制思想的不断强化,而她在画家莉莉脑海中的完美形象又迫使莉莉不断压制想要与她分离的冲动。她的确对拉姆齐太太婚姻所代表的传统价值观有异议,然而同时她对拉姆齐太太又充满敬意甚至视她为偶像。这种对拉姆齐太太的爱戴和对她身上体现出来的传统观念的质疑让莉莉陷入矛盾冲突中。而这种矛盾情感贯穿于莉莉存在的始终,她不断在两种相对立的冲动中斗争:是要合作还是要自由[3]。即使在拉姆齐太太过世以后,莉莉仍然无法摆脱这种强烈的影响,她始终沉浸在这种困境带来的痛苦,以至最终她喊出拉姆齐夫人的名字。

最终,在小说结尾处莉莉“在突如其来的激情之下,仿佛她刹那间清楚地看到了它,她在画布的中央画了一道线。画完了;结束了。[1]”如她在画布中间画上的那道线,莉莉终于摆脱了对拉姆齐夫人纠结、复杂的情感;摆脱了拉姆齐夫人带来的影响,按照自己的信仰完成了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

参考文献

[1]弗吉尼亚·伍尔夫.达洛维夫人到灯塔去雅各布之屋[M].王家湘,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1:199,202,208,216,217,219,220,312,354.

[2]Ellis,Steven.VirginiaWoolfandtheVictorians[M].NewYork:CambridgeUniversityPress,2007.

[3]Abel,Elizabeth,“SpatialRelations:LilyBriscoe'sPainting.”VirginiaWoolfandtheFictionsofPsychoanalysis[M].London:TheUniversityofChicagoPress.

[4]Abel,Elizabeth,“SpatialRelations:LilyBriscoe'sPainting.”VirginiaWoolfandtheFictionsofPsychoanalysis[M].London:TheUniversityofChicago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