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师范大学,浙江321004)
摘要:黄河与爱琴海作为古文明孕育的摇篮,中国神话传说中的河伯与希腊神话中的奥林匹斯神系的海神波塞冬作为其相应的守护神,对他们崇拜很早便建立了起来。两者因水域的特色有相似,又因中希文化的不同有差异,笔者将从两神的产生、形象和性格三个方面着手进行比较,并体会中西文化的不同魅力。
关键词:河伯海神神话传说文化
在上古时代的原始社会后期,面对严峻的生存挑战,原始初民以诗性的思维方式和高超的想象创造出人类最初的文化——神话传说。这种文化体现了鲜明的民族色彩,对于以后的文化发展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一、守护神的出身
黄河作为华夏民族的母亲河,其水神一般被认为是河伯。而河伯的诞生却没有详细的史料记载,“河伯”一词最早出现在战国时期,晋朝王嘉的《拾遗记》夏禹条中载到:“尧命夏鲧治水,九载无绩,鲧自沉于羽渊,化为玄鱼,时扬鬓振鳞横波之上,见者谓之河精”。此外,《纬书·尚书中侯》中也提到:“伯禹曰,臣观河伯,面长,人首负身,出曰,吾河精也”。可将“河精”视为河伯前身,黄河的水神河伯,其实也就是河精。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人们普遍接受的说法。古代神话中黄河水神名冯夷,也作冰夷、无夷等。《山海经·海内北经》载有冰夷神话:“从极之渊深三百仞,维冰夷都焉。冰夷人面,乘两龙。一曰忠极之渊。”在晋葛洪的《抱朴子·释鬼篇》中道:“冯夷以八月上庚日渡河溺死,天帝署为河伯”。此为“溺水说”,在此之后,也有河伯由凡人成仙的说法兴起。
希腊神话中有原始混沌神话系统、提坦神话系统和奥林匹斯神话系统。海神波塞冬是天神宙斯、冥神哈迪斯的兄弟,由瑞亚和第二代神王克洛诺斯所生,兄弟三人推翻父亲的统治之后由抽签分配统治权。波塞冬主管海洋及所有的水系,因而成为海神,是仅次于宙斯的强大掌权者,被荷马称之为“撼动大地者”。
由此可见,中国的黄河水神河伯是由人转变的,而希腊神话故事中的海神波塞冬则生而为神。古时候的中国,人们依靠黄河水的灌溉进行农业活动,发展起农耕文明。黄河一年有两个汛期,面对强大的自然的力量,人类的存在显得渺小。每当汛期来临,黄河流域水灾频繁,人们祈福消灾。旱季时,人们也求河伯降雨,人们对河伯的敬畏事实上是对自然的畏惧和丰年的期盼。而在希腊神话中,从波塞冬等用武力推翻父亲的统治,这样的父弑子,子又暴力取代父亲的传统中,可见希腊人民对力量的推崇,作为典型的海洋文明,他们关注物质利益,肯定武力占有,推崇以自我为中心,因为贫瘠的土壤,他们不得不借助海洋向外扩张,掠夺财富。他们充分意识到自由独立的价值,也比农耕文明更早的发现了人的价值,神虽也有比人更加强大的力量,但神与人同形同性,与希腊独特的民主、法制文明的产生和发展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二、河伯与海神的外貌形象分析
在华夏文化中,最早获得华夏民族认同的水神是玄冥——龟蛇一体,源于大禹和大岳共同治水时的联合图腾。在中国古代神话中,神的形象多为“半人半兽”,“人面兽身”。有人统计《山海经》中所出现的四百五十多个神中,非人形神的数量是人形神的四倍。而在探究华夏水神的原型及其讹变过程中发现,不论是鲧而又或是冰夷(冯夷、无夷)皆为龟蛇的变体。史料中对河伯的外貌描写并不多,《山海经》中仅提到冰夷生“人面”,《酉阳杂俎》和《尸子辑本》中提到他长着“鱼身”。中国神话产生于母系氏族社会,野兽被视为神圣的宠物受到尊敬,华夏族群对图腾的信仰虔诚,神灵与野兽的崇拜相统一,出现了神话中人兽合一的形象。
希腊神话中,人神同形同性,海神波塞冬是个体魄魁梧的男子,他卷发浓须,头顶金冠,手执三叉钢戟,常驾金鬃铜蹄骏马所曳云车巡行于海面,让海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充满生机与活力。海神愤怒时挥动三叉戟,大海便会卷起滔天巨浪,体现其狂暴无常的特性,富有力量与权威。希腊神话的形成时间较中国神话较晚,在神话孕育形成之时,希腊人已经较早的意识到了人的价值,具有很强的审美意识,对自我有了较为充分的认识和肯定。爱情海岸地区气候宜人,适于生存,自然灾害少,人们对自然的敬畏程度较古代中国较低,希腊人较早的感受到人类力量的伟大,体会人类种族高于其他种族的优越性。希腊神话也体现了希腊文化中以人为本、以人为核心的精神,他们对自身的肯定与对自由的热爱,在希腊神话故事中显露无疑。
三、河伯与海神的性格分析
中国的传世神话中对河伯的记载零散,《尸子》卷下中记载道:“禹理水,观于河,见白面长人鱼身出,曰‘吾河精也。’授禹河图,而还于渊中”。体现出河伯性格中对百姓的关怀奉献、善良而又乐于助人的一面。《庄子·秋水》中河伯在见到大海之后,认识到自己的自大盲目,立刻反省自己,塑造了一个知错能改,敢于自我批评的河伯的形象。河伯娶妻的典故甲骨文有载:“丁巳卜,其杂于河牢,沈妾卩。”人们将女子献给河神作为新妇,以此祭祀,直到周代,仍有拿人和动物祭祀河伯的活动。《史记·滑稽列传》载:“魏文侯时,西门豹为邺令。豹往到邺,会长老,问之民所疾苦。长老曰:‘苦为河伯娶妇,以故贫。”又将河伯描写得骄淫残暴。屈原的《九歌》中,描写了河伯与洛水女神的爱情故事,与中原之地河伯的神话形象迥异,屈子借神话中的河伯表达了自己的哀怨,赋予河伯美好的品格,在河伯身上寄予了自己的理想和情思。此时的河伯,不再是一个神话形象,进而成为了一种文学意象。屈子赋予了河伯以更加深刻的文化意蕴,丰富了河伯这一形象本身,使得该形象也被后世文人所拾掇,融入诗文意境之中。
但希腊神话中的海神与中国神话中的河伯有相似之处,他们大多喜怒无常,情绪波动极大,就如同大江大海变化无常,使人们心生畏惧。而希腊神话中的海神更加亲近人的特点,与希腊神话诞生时期希腊的社会制度以及他们追求自由、独立,强调个体的发展,以人为本的精神密不可分。相比之下农耕文明中的河神与人关系疏远,农作受制于水,中国古代对水更加敬畏。在农耕文明影响下的中国先民尚和,节制,追求和谐。希腊人在优越的生存环境下显得更加自信。因此,海神与河伯因水域的特性而有相似,却又因环境条件、民族文化的不同而有差异。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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