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师范大学传媒与影视学院江苏省徐州市221000
摘要:随着世界经济和文化的全球化现象,当代的流行文化几乎与商业、媒体、技术、权利和意识形态相互交织在一起,并与女性电影融合,高跟鞋的流行符号逐渐被大量文学、电影和电视挪用,作为探讨女性世界的内心情感与情欲的符号,将高跟鞋的象征与恋物推到最高点。本研究指在探讨女性电影符号背后的意识形态与深层社会结构,揭露符号下的文化意义。本文以《偷穿高跟鞋》进行文本分析,希望透过电影符号学和女性主义电影理论,以洞悉女性电影背后隐藏操弄的形式,解构流行文本的性别意识,让女性电影更具有性别主体性、能动性,更贴近女性的生命体验。
关键词:女性主义;电影符号学;流行文化;高跟鞋
近几年来,高跟鞋的流行符号逐渐大量被文学、电影和电视所挪用,作为探讨女性的内心与情欲世界,比如《偷穿高跟鞋》、《高跟鞋迷情》、美剧《欲望都市》、台湾偶像剧《失恋高跟鞋》等,都以高跟鞋作为主要符号。而法国电影《无名指》的红色高跟鞋,和《穿着Prada的恶魔》到令人目眩神迷的高跟鞋奢华流行文化,更将高跟鞋的象征与恋物推到了最高点。
“女性主义”一词起源于十九世纪法国,意指妇女运动。随着历史的变迁,以及与时代思潮的俱进,女性主义已经成为非常重要的类学。这门源自于追求女性平等、自由的社会运动,不但因社会思潮、种族、环境和社会变迁产生众多理论和流派,而且更广泛地被运用于不同领域,在电影方面则产生女性电影评论和具强烈政治意图的女性主义电影理论的崛起,这些电影分析大量引用结构主义、心理分析学和符号学等方法,使得电影从内容、叙事手法、电影语言、凝视角度和批评观点等,都发生了质与量的改变。
《偷穿高跟鞋》是改编自珍妮佛•韦纳2002年出版的同名小说,这部温馨细腻的电影,故事一开始,就呈现主角玛姬内心潜藏着某种程度的寂寞、疏离和隐藏在角色背后的黑暗面。影片主要在描述姐姐萝丝和玛姬,这对心智和外貌截然不同的姐妹,她们除了鞋号同样是八号半以外,两个人个性迥异。萝丝是认真负责,口才无碍的律师,妹妹玛姬则是一个屡屡出错闯祸,有阅读障碍的女人,两人虽是亲姐妹,但是因为玛姬和姐姐的男朋友吉姆上床,促使两人关系从互相依赖到翻脸,甚至分道扬镳。伤痛拆散她们,逼得她们要独自面对世界,重新检视自己,发现真实的自我。在分开的日子里,她们分别展开一趟心灵旅程。萝丝找到新恋情,玛姬克服阅读障碍,找到自己适合的工作。在外婆的协助下,两人终于化解内心的纠葛,学会彼此依靠,相互欣赏,各自获得爱情与新生,对生命有了更深刻的体悟。在温馨幽默的剧情下,本片用十分生活化的细节,反应女性心中对姐妹情谊的真实看法,美貌与事业的辩证,爱情与亲情的抉择,细腻刻画出女性心理和生活样貌。
目前有意识地运用高跟鞋作为主要符号的电影文本包括:脍炙人口的《偷穿高跟鞋》,片中琳琅满目的高跟鞋,是探讨姐妹深刻情谊的象征符号;《穿着普拉达的恶魔》中的高跟鞋,是挤进流行时尚界锦上添花的垫脚石;西班牙导演阿莫多瓦的《高跟鞋迷情》探讨的是恋母清洁的议题;法国电影《无名指》则以红色高跟鞋作为情欲象征,带着一种悬疑和神秘主义的色彩。这四部电影因为选择高跟鞋作为象征符号,更显出题材的独特性,将高跟鞋这样物质化的商业产物,赋予了不同层面的精神意涵。《偷穿高跟鞋》以充满流行文化符号的象征物——高跟鞋,呈现复杂的姐妹情谊和自我追寻的生命课题,题材相当新颖,值得从符号学和女性主义的角度,进行分析与批判。
一、偷穿高跟鞋的原型故事探究——从玻璃鞋到高跟鞋
所有跟鞋子有关的童话故事最受欢迎的就是《灰姑娘》,在世界各地共有三百多种版本。“最古老的版本早在两千多年前的埃及就已经被记录下来,女主角的名字叫做罗普多,她穿的鞋是一只精巧的金色凉鞋”①。《偷穿高跟鞋》的主角萝丝,她在剧中的奋斗目标就是如何获得完美的爱情与婚姻,原著作者珍妮弗用古老童话《灰姑娘》作为书写的原型意图非常的明显,这部电影延续原著的的童话故事经典原型,正是要追寻《灰姑娘》的玻璃鞋,玻璃鞋象征着通往幸福婚姻的实物,凭着宝物的魔力,外表不起眼且饱受继母和继母女儿欺负的灰姑娘,终于可以奇迹似的获得幸福。
《偷穿高跟鞋》文本上的主要象征物,转化为能突显女性特征的“高跟鞋”,并以高跟鞋作为追求幸福的象征,萝丝穿高跟鞋是为了追寻幸福,妹妹玛姬偷穿高跟鞋,透过偷穿的“逾越”和“犯禁”行为,企图跨越自己的障碍和不足,同样也是追求幸福的表征。这个故事从灰姑娘原型故事中,运用同性质的象征物——高跟鞋,创造现代灰姑娘的神话。
二、高跟鞋与角色性格
脚是人体结构上另一个具有性别辨识效果的部位,男性的脚大,女性的脚小。小脚既然是女性化的特征,迷你小脚自然更是超级女性化。高跟鞋被塑性成一个女性化、性感化的指标,是在庞大社会价值体系下的产物。人理所当然要美丽又性感,这样社会脉络建构下的性别观念,也根深蒂固塑造了萝丝和玛姬的性别意识,只是两人表现在日常的行为上截然不同,玛姬在高跟鞋的运用上,完全符合传统建构的女性性感的特质,她精准地运用高跟鞋和性感的服装传达性感形象,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萝丝对高跟鞋又爱又怕,她希望高跟鞋能让自己变成“我希望变成的女人”,就是兼具性感、美貌与智慧,成功营造正面形象,但又担心自己变成“我害怕我可能会变成的女人”,也就是太过性感或挑逗会让自己形象受损,甚至被归类为“玛姬”这类危险坏女人的角色。
电影利用“高跟鞋”反应两位女主角的心理状况,萝丝的“高跟鞋恋物癖”强烈塑造了她的个人特质和心理困境。弗洛伊德解释“恋物癖”的意义是说:正常性对象被物品所取代,性对象的代替品通常是身体上与性目的无关的部分,诸如:足踝、发丝或者是具有相当的性意味的东西,高跟鞋、手帕等等。萝丝虽然还没到了最严重病态的恋物癖,她只是收集高跟鞋,作为自我满足与抒发的工具,透露出她对自己女性特质的自信心不足,自觉不够完美的内心挣扎,难以达到普世认定的女性美的标准,因此心理上自卑、退缩与困顿的状况。
三、高跟鞋与人物境遇改变关系
流行服装是“非语言的传播”,同样的,高跟鞋也可以成为一种语言,成为沟通的载体。高跟鞋作为电影文本的母题是叙事系统中的一项道具,因此当主要情境有所改变的时候,人物的整体造型,从发型、化妆、服装到脚上穿的高跟鞋,都会因剧情需要而有所改变。剧中角色萝丝原本对自己没有自信,所以穿着毫不起眼,就连穿的高跟鞋都显得呆板。但是当她和赛门谈恋爱时,在爱情滋长下,逐渐建立自信,高跟鞋造型从黑色低跟鞋变成暗红色绒皮尖头高跟鞋,这样的改变也象征着萝丝“我大部分时间所呈现的女人”变成“我希望变成的女人”,从平庸的灰姑娘蜕变成美丽的佳人,这些透过人物的成长,透过视觉图像的运作,直接传达萝丝改变的事实。玛姬造型的改变也表现在服装上,影片一开始几乎是玛姬脚下性感高跟鞋的特写镜头,但是到了影片后半,玛姬从华丽高跟鞋变成白色凉鞋,后来穿着穿工作服和布鞋,直接揭露玛姬已经脱胎换骨的蜕变了。
当影片中的角色的“讯息”透过高跟鞋“符号”输出和接收,这个商品就能使剧中所处的世界变得有意义,而且可以强调一个意义结构健全的体系,因此,高跟鞋可以成为电影文本研究上的一个新符码。综合而言,高跟鞋在女性角色型塑具有下列功能:
一.高跟鞋强化女性阴柔特质的性别意识,完全符合社会传统的价值观。
二.高跟鞋能展现自我认同,敢穿敢秀就是自信的表现。
三.高跟鞋可以表现在角色冲突上,作为一种冲突的导火线或转折点,
让人与人的冲突饶富趣味。
四.高跟鞋可以凸显人物境遇的改变,它是一种强而有力的非语言传播,言简意赅传达主角的成长与蜕变。
鞋子是日常生活必要的物品,偶尔只是零星、点状地在电影中作为片段象征,而《偷穿高跟鞋》则不然,在剧情中的“高跟鞋”功能是完整而系统化的出现,且脱离原著作者描述的鞋子品牌、颜色和造型,以呼应着高跟鞋这个“母题”,肩负着叙事结构的功能和描述人物性格的功能,显示出导演跳出传统叙事结构叙事的手法。每一双鞋子的剧情功能和隐含意义,层次分明地透过每一双高跟鞋进出场,与剧情高低起伏环环相扣,形成一个强而有力的视觉化叙事轴线,创造独特、新颖的叙事风格,提升了观看的乐趣。
研究检视最重要的高跟鞋符号发现,从历史社会脉络中察觉《偷穿高跟鞋》是《灰姑娘》童话情节的延伸,是男性的“恋物癖”拜物主义情结下的产物。然而高跟鞋这个符号在电影文本中加入了创新的元素,研究显示此物质符号与人物性格塑造、心理状态和自我认同成正相关的关联,和情节亦具有相辅相成的戏剧推展功能。在女性主义号召下希望能赋予高跟鞋符号更多能动性,更多层次的象征,见证流行文化符号与电影的互文性,在商品消费时代下能创造电影文本的新童话故事,松动旧有父权体制下产制的意义,让女性电影更具性别主体性和能动性,走出性别与商业操弄的误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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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世界鞋史—一双鞋走遍天涯》欧阳昱2003页87百花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