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逃不出的“围城”--论钱钟书《围城》的悲剧色彩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11-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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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逃不出的“围城”--论钱钟书《围城》的悲剧色彩

田雅

◎田雅(西藏民族学院人文学院研究生处,陕西咸阳712082)

中图分类号:I04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0992(2011)01-111-01

摘要:钱钟书先生在《围城》中写了方鸿渐这一追梦文人在事业、爱情、家庭等方面的悲剧命运。向人们展示了知识分子面对人生困境,不断做出选择,却依然是从一个围城逃进另一个围城。主旨在于表达文人的一种“临境羡境,得境厌境”的人生困惑与文人在无路可逃时,不断追梦,不停在逃所揭示的人生本质上的孤独感与隔离感。所以《围城》应算是一部文人的悲剧小说。

关键词:文人;围城;逃;孤独;归宿

第一次看完《围城》是在凌晨三点,我几乎是一口气读完的,那些妙趣横生的比喻真让人拍案叫绝。当时不仅被钱老调侃幽默的语调所吸引,更是被他的智慧与才情深深折服。由于涉世未深并没有看透作者在文本背后所蕴含的内在肌质。数年之后,重读《围城》也结合诸多评论家以及钱学研究者对《围城》的解读,产生了如同杨绛女士在《记钱钟书与〈围城〉》中提到钱钟书假想的“豁然开通”的感觉。《围城》写的是知识分子不断追梦,想进围城,进了之后又不断想逃离,逃离之后又想进另一个围城,因为有梦,不断在追,所以不断在逃,最后却发现无路可逃。《围城》的悲剧本身就是文人面对人生选择的一种“围城困境”和“围城心境”。

一、临境羡境,得境厌境

叔本华在“愿欲说”指出:“快乐是从欲望中产生的,人之所以有欲望,是因为生活有欠缺,有欠缺就有追求,但追求后得到的快乐却十分短暂。因为人马上会对自己所得到的产生厌倦……”这就是每个人都会产生“围城心境”。但是看到《围城》之后发现其中知识分子并非是自己无止尽的欲望让自己厌倦,并主动放弃已经获得的围城地位。而是社会上知识分子自认为是高高在上的阶层,不肯融入这个世界,也就无法被这个世界所接纳。当好不容易进入一个围城之后再不融于围城困境的时候的一种被迫逃亡,而这种也会产生一种类似于围城中“逃了进,进了出,没完没了”的现象。

文人在作品中表现出来的由一个围城逃到另一个围城直到无路可逃,和厌倦产生的围城之间的跳跃似乎有着本质区别。一种是对社会现实产生的逃避,另一种之由于欲望产生追求,但表现却是一样的,就是《围城》中提到的被围困的城堡“外面的人想冲进去,围城里面的人想逃出来,于是出了进,进了出,没个结局”的现象。

回国的邮船与世隔绝,百无聊赖,自然如同“围城”,对方鸿渐来说,到了上海就是出了邮船这个“围城”,可是战时上海实际上又是一座“围城”,方鸿渐到了上海之后失业无着,爱情又碰壁,这境况更如同“围城”,因此他才不惜力尽艰辛到内地,希望走出“围城”,内地的三闾大学并不如他所设想的那样好,那里勾心斗角的环境又使他重陷“围城”。于是他又渴求回到上海,以摆脱三闾大学这座“围城”,重回上海后生活更是困顿,方鸿渐有准备冲出上海这座“围城”,去重庆……小说虽然结束了,我们并不知方鸿渐后来的情形,但依其生活逻辑可以推出,他又进入了另一座“围城”,而且他永远也摆脱不了“围城”之困。

方鸿渐对命运显得无所适从,小说《围城》作者在犀利、辛辣、幽默的讽刺语言背后寄寓着作者对人生更深的哲学思考:人生处处皆围城。作品象征地暗示读者:“城”外的人总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有总想冲出来,冲进逃出,永无止境,超越一点,站出来看,无论冲进、逃出都是无所谓的,人生终究不可能达到自己想要的高度,往往是你要的得不到,得到的又不是最想要的,人生就是这么一个可怕的“寻梦”过程。

二、文人逃离不了孤独

对于小说主人翁方鸿渐,作者始终是以一种同情的眼光看待这个社会围城里不断逃离的文人。他是懦弱的,“全无用处”,却也是倔强的,不肯与社会妥协,他是个纯粹的文人。

方鸿渐保留着作为文人的真诚品格,所以他在社会中处处碰壁,他被现实逼得无路可逃。方鸿渐在围城中一直很倒霉,没有一件事情是成功的,在船上遭遇鲍小姐逢场作戏,回国后经历假文凭风波,后来伤他至深的是与唐晓芙的爱情,到三闾大学路上颠沛流离,三闾大学的教授之间的勾心斗角,还包括与孙柔嘉陷阱式的婚姻。他的性格决定他不可能放下文人的品性,像苏文纨、李梅亭那样随时局变化而动,如果他能接受孙柔嘉那套精明而实际的处世态度或许还可以拥有一份还算完整的婚姻,那么他就不会以逃再逃而至于结局无家可归。

方鸿渐本身具有一种知识分子独有的特质,就是摒弃世俗,讨厌无休止的纠葛,但同时又具有一种,对现实的美好充满希望的欲望,这种欲望又必须通过一种很世俗,他自身所厌恶的方式获得,这就产生了悖论。就如小说中提到的作者在最后有一种很消极很无奈的想法——“撇下一切希望吧,你们这些进来的人”他几乎用上帝的口吻来教导尘世的凡人,而他自己却深陷尘网。

方鸿渐一面对现实抱有美好的幻想。但他没有勇气完全摒弃自己所厌恶的社会中存在的一切,这种无奈与矛盾也是《围城》悲剧性所在。他看到朋友们都成双成对的结婚了,自己也不甘于围城之外的生活,匆忙的娶了孙柔嘉为妻,而他真的得到心灵的安慰了吗?我们在小说最后看到的是一个逐渐失去温情的家庭。对于一个平淡的婚姻产生厌倦是必然的事情,而纠纷逃避又不可避免。婚姻无法使文人逃离孤独,新一轮的逃亡又开始了。

三、文人的归宿

《围城》一开始的主要角色都是文人,但后来文人就逐渐稀少了,一部分文人选择了“堕落”。因此说《围城》是一个展示文人怎样适应社会的小说。文人适应社会一般都是通过消灭自己的一部分天性来实现的,比如说,真诚、纯粹、善良,当文人摒弃了这些之后,他就可以追求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以博士身份出场的才女苏文纨一开始就注意到方鸿渐,却由于其孤傲不肯放下文人才女的架子,并不被方鸿渐注视,但看到鲍小姐引诱方鸿渐时又醋意大发,而鲍小姐走后,苏文纨却也不计前嫌,靠近方鸿渐,足矣见她确实喜欢方鸿渐,可是方鸿渐爱的却不是她,她同样也不爱赵辛楣,最后情感一片空白的她嫁给了肥头大耳的诗人曹元朗。女人往往会被感情左右,在不完全理智的情况下做出错误的取舍。苏文纨选择婚姻作为自己的归宿,尽管我们认为《围城》中没有成功的婚姻。

而小说中的另一些文人如曹元朗,高松年,李梅亭,韩学愈等,他们在无路可逃时放弃了文人的天性,以一种超常的适应性,屈从这个社会,他们会用手腕,耍心机,随时改变自己的航舵。他们同样是无路可逃,但他们却没有选择继续逃下去,而是适应围城中的生活——用尽一切可能用的方式。所以小说中方鸿渐、赵辛楣就只好不停的被这些文人排挤,从一个地方驱逐到另一个地方。在这场无休止的奔逃中,也只有方鸿渐和赵辛楣把自己当作真正的文人,他们不肯屈就,他们逃亡只是因为他们不屑于他人追求的方式,于是只能活在幻想中。

但是,归宿在何方?连作者自己也不知道,就像小说最后方鸿渐离开自己与孙柔嘉共同营造的城堡后身后只留下一个“当,当,当……”响了六响的时钟,而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好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也许,他在想走出一个小围城,应该到大一点的围城中去。无论如何逃离,他始终恪守一个文人的底线,做一个纯粹的文人。

现实环境往往对人产生压力,而这种压力迫使人不断的逃离,环境与人形成一对矛盾,在这个矛盾中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平衡的支点。在寻找中更多的人迷失了自己。文人亦如此。《围城》把文人放在一个个城堡中间,以一个上帝的视角俯视着无路可逃时孤独的文人,文人的悲剧也就在《围城》中一页页展开。

参考文献:

[1]钱钟书.围城[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

[2]陈字谦.论钱钟书[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3]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M].香港友联出版社,1979.

作者简介:田雅,女,(1987-),籍贯陕西周至。现就读于西藏民族学院,文艺美学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