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5:或者可称为“性别万能论”倾向,即以性别为关注的核心、以性别分析为普遍而惟一的分析工具的宏大叙事模式。这种模式在90 年代以后受到后现代主义、后殖民主义的严厉挑战,但在中国当今的女性研究中依然不同程度地流行着,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研究视野的扩展和研究成果的解释力。孟宪范称之为女性研究的“去社会性”倾向,反映了女性研究理论的贫困。她倡导引入“弱嵌入性”作为女性研究的中层理论,相关论述参见孟宪范(2004) 。
注6:近几十年来国内女性研究界的一个热门话题,就是讨论市场化与全球化使中国妇女的地位提高了还是降低了。毫无疑问这样的争论是永远无结果的,因为它预设了两个假命题,首先中国妇女被当作一个均一的、利益共享的群体;其次这个群体被视为社会结构变迁中被动的、无所作为的客体。而金一虹在《父权》一书中的研究至少告诉人们,现实中的性别关系变迁远比上升或下降复杂、丰富得多,因此对于过程本身的关注似乎比对结果的判断更有意义。
注7:顺着这条思路下去,许多经典的所谓女性问题会走出单纯的、无意义的两性之争,逐渐变得丰满起来。例如关于妇女是否应该回家、如何看待“铁姑娘”、女性提前退休是保护还是歧视等等问题,实质上就转化为女性作为个体是否具有自主权,以及社会能否给予两性同样可得的资源机会的问题。
注8:有关社会科学中的修辞学转向的论述,参见成伯清文(2002) 。
注9:关于女性主义方法论的论述,参见吴小英文(2004) 。
注10:熊秉纯关于质性研究方法与社会性别视角之间的关联性的探讨,最典型地说明了这一点。参见熊秉纯文(2001) 。
注11:最近黄宗智先生撰文指出,认识中国必须摆脱西方主流的形式主义认识论,走向从实践出发的社会科学和理论。孙立平教授近几年也一直在倡导迈向一种实践的社会学,关注实践形态的社会现象,提倡“过程—事件分析”的研究策略。虽然他们所说的“实践”在内涵上有差异,但他们都主张重视“民众的生活实践”或“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有关论述参见黄宗智(2005) 、孙立平(2002) 。
注12:例如女性主义社会学家多萝西·史密斯认为,社会学知识应该是建立在女性的日常生活基础上的、世俗的、特殊的、地方性的、从女性自己的身体立场出发的,不同于官方的那种普遍的、外在的、超地方性的、客观化的版本,对日常生活的分析可以揭示出其中所镶嵌的社会组织和权力关系(Smith , 1999 :45 - 46) 。杨善华在谈到女性研究的方法论问题时也指出,理解普通妇女的生活世界,理解她们的话语和行动的意义,是至关重要的(杨善华,2004) 。
注13:女性主义极为关注语言在研究中的独特作用,特别重视倾听日常生活中常常被忽略的女人的谈话,并将女人之间的交谈推崇为女性研究中一种有效的方法技巧(Devault , 1999) 。
注14:当然可以明显看出,作者只是把那种对普遍、客观、系统性知识的追求看成是一种力所不及的奢求,但并未对那样的追求提出什么异议。从这一点上说,她与女性主义以及真正意义上的所谓知识的地方性理解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注15:自从布迪厄提出“反思社会学”以来,这种对反思性的强调已经成为社会研究界的一个共识,虽然在具体的研究实践中能否贯彻到底往往是另一回事。
参考文献:
包亚明译,1997 , 《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布尔迪厄访谈录》,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成伯清,2002 , 《社会学的修辞》, 《社会学研究》第5 期。
黄宗智,2005 , 《认识中国——走向从实践出发的社会科学》, 《中国社会科学》第1 期。
金一虹,2000 , 《父权的式微——江南农村现代化进程中的性别研究》,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
李培林, 2004 , 《性别研究与“中国经验”》, 《中国妇女报》10 月24 日。
李小江,2000 , 《妇女研究“学科化”进程中的若干问题》,见李小江主编《批判与重建》,北京:三联书店。
孟宪范,2004 , 《弱嵌入性与女性研究》,见孟宪范主编《转型社会中的中国妇女》,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孙立平,2002 , 《实践社会学与市场转型过程分析》, 《中国社会科学》第5 期。
吴思,2001 , 《潜规则:中国历史中的真实游戏》,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
吴小英,2004 , 《方法论的女性主义》, 《光明日报》11 月23 日。
熊秉纯,2001 , 《质性研究方法刍议:来自社会性别视角的探索》, 《社会学研究》第5 期。
杨善华,2004 , 《理解普通妇女与她们的生活世界——兼谈女性研究的方法论问题》,《光明日报》11 月23 日。
Devault , Marjorie L. 1999 , Liberating Method : Feminism and Social Research. Philadelphia : Temple University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