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艺术观察是一个复杂的活动,是主观内在精神与客观外部世界的个性化感悟。对于画家来说注意观察事物,敏锐地把握事物本质,正是发挥形象思维的特性。画家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能够在平凡淡泊的岁月和司空见惯的事物中唤起某些心灵深处特别的情感,更在于能够在其中发现一种崭新的艺术语言,并不遗余力地去创造它、实现它。
关 键 词:观察 体验 意境创造
从自然到艺术这个过程需要画家艰苦的实践,这种实践就是艺术创造,是在画家头脑中进行的精神活动的物质再现。我们很多时候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几个人同去一个地方深入生活,同处一个环境,甚至同画一个对象,选了同一个题材,在这种情况下就必须找到自己最受感动、最适合自己表达的东西,就能创造出各自不同的意境来。为什么同样的静物写生,甲画出来的会与乙不同,而且画得比乙好?是单纯的技术问题吗?不,画家是将生动的自然物象和胸中之象存于脑海之中,使自我与自然融化为一,在“自然物象”和“脑海之象”的基础之上方可发挥“手中之象”。比如凡·高的向日葵,到底是凡·高眼中的向日葵“表演”成这个样子,还是向日葵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凡·高只不过是通过向日葵在“表演”自己?我们无法否认,真有人能看出“静物”在“动”,能听到“风声”在“说”。如菊花这个对象,婉约派词人李清照笔下是“人比黄花瘦”,而在农民起义领袖朱元璋的笔下却是“欲与西风战一场”。同是菊花,李取它的“瘦”咏物悲秋,比花自怜;朱比它的“战”傲霜斗秋,豪情万丈。因此,艺术创作的灵感来源于对自然万象的长期体验和积累, 这种积累会存在于创作者的物质与精神世界之中。每个艺术家对自然的理解,对生活的感悟,还有语言的选择,画面的处理有很大的差异。艺术家就是借助自然对象的再创造,使自己独具一双慧眼,能在寻常中发现美、认识美、创造美,能在被别人重复表现千万次的事物中挖掘到与众不同的美,创造出与别人不同的意境,形成鲜明的个性和独特的风格。因此,观察体验自然是进入创作状态的前提,是挖掘内心感受,也是赋予自然以精神内涵的过程。离开造化,疏远自然,创作将失去本源而没有生命活力。
画家的“观看”是否敏锐、深刻,决定着形象的力度。如果说形象是呈现于画面之中的,那么“观看”则是隐藏在画面背后的,它标示出了每个画家所独有的视觉方式。相同的是“观看”的人,不同的是观看人的眼睛和眼睛背后的视角。不是所有进入视线的东西都会使我们留意,进化的结果也会让我们无意识地去吝惜自己的视觉。但长久地满足于“走马观花”往往会造成视觉的麻木,当我们的眼睛已降格为仅用于识别分辨时,留给我们的只能是“视而不见”。李可染先生曾说:“心存成见,视而不见。”到自然中若视而不见就失去了到自然中的意义。对画家而言,视觉的钝化就如同双眼被蒙住,它意味着失去了与自然的视觉沟通,没有了感觉,情感和心智就更无从谈起了。名胜风景是人类文化的遗产和结晶,具有较高的审美价值,和艺术有着密切的联系。历史上,有许多名人“发现”了名胜大川,同时名胜大川也孕育出许多著名画家,如:李可染、傅抱石、吴冠中等。名胜大川有许多美的因素,容易唤起人的艺术灵感。只要我们用心观察,处处都可能挖掘出艺术的美。笔者每年冬天都要到东北农村采风,爬冰卧雪、走村串巷,几年来画出一批东北特有的但又司空见惯的景象,逐步形成质朴的艺术风格。因此,绘画重在用心观察和发现。要从多方的体察、多次的感受来丰富最初的印象。当然,作画意图也很重要,没有意图就失去了目标。我们经常去画我们熟悉的景物,但最熟悉的东西往往又是我们最容易忽视的东西,这就更需要我们提高观察发现的能力。只有深入观察,才能越过浮光掠影的外部现象,进入艺术的境界之中。
画家是愿意看什么,才愿意画什么;愿意怎样去看,才愿意怎样去画。因此,绘画艺术取决于画家的观看对象和观看方式。这里简要回顾一下西方艺术的“观看史”,在对比中去理解每一个历史阶段人们都愿意看些什么,画些什么。
古希腊和罗马艺术——希腊人拥有最先进的城邦制度,他们的经济最发达,生活更富有,体魄也更健美。因此,人们愿意看自己,同时,也愿意看到神,因为正是由于这些神的带领,他们才赢得了无数的战役和丰收。他们的观看是用原始神话的方式,因此,他们描绘了人性化的神。但贵族们变得越来越骄奢,把自己看成了神而导致最终的衰败。
中世纪艺术——罗马的衰败使人们看到了人类自身的缺陷,于是人们把自己交给了基督教。人们用无比敬仰的方式去看上帝、众神和圣徒,而避免去看现实的物质生活。因此,中世纪的艺术描绘了至高无上的上帝和他虔诚的子民。通过规定的程式,尽量避免描绘真实的人和物,形成了对现实物质生活的抵御。
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单纯地强调信仰,使人们丧失了活力,于是,人们把视线从上帝的身上逐渐移向人自身,移向自然。随着人对自然的不断认识,人们越来越自觉地认识自己、认识生活。画家们发现了光线照射下的明暗现象和固定视点所产生的焦点透视,并把明暗和焦点透视运用于绘画中。以古希腊完美的神的塑像作为现实中人的造型蓝本,因而,创造出了具有空间的和形体的,同时又是具有理想的人的造型的新绘画。
现实主义艺术——在此之前的艺术都是理想化的艺术。现实主义艺术是用相对客观的眼光来看周围的人和事,特别是看下层的民众及他们的日常生活。
罗丹说:“所谓大师就是用他们自己的眼睛去看别人见过的东西,在别人司空见惯的东西上能够发现出美来。”可见艺术家只有面对丰富的现实生活,用敏锐的眼光捕捉住艺术创作所需要的具有本质特征的素材。例如,摩尔的灵感肯定来自自然界中的怪石、骨头等生物形态。他塑造的人物形象,实际上是女人与怪石的综合体。雕塑作品中的空洞,暗示了摩尔对形体的一种穿透心理,他并不是要用石头塑一个人体,而是要做一个像人体的石头。 基弗尔的艺术形象是烧焦的土地、破败的城堡,断壁残垣斑驳陆离,苍茫厚重,这些自然界的原始物象正好迎合了他对历史的深刻思索,因此,画面上才有了如此震撼人心的力量。
凡·高实际是对蠕动的短线更感兴趣。在他的绘画中,到处充满了这种蠕动的短线,形成了像行云流水般的运动节奏。任何物体在凡·高笔下都变成了蠕动的线条,麦田、大地、绿树、蓝天、星空、花卉都成了画家心理表达的符号。他独创的绘画语言,淋漓尽致地表露了他躁动不安、极度扭曲的心理世界。在凡·高眼里,那一组笨重、黑黝黝的皮质的高光的农鞋,摆在那儿,就像上帝赠送的礼物。在他看来,那就是画。只要角度稍微一换,它同样会出现新的姿态让凡·高眼睛发亮,如此不停地出现,凡·高就会反复地去画它。
有一些画家利用自己生活中的体验,捕捉到资料速写及照片,而不是局限于景物写生及三度空间的表达。对生活与时代的精神感触,也许参考的是一张很真实的高清晰照片,画家却画出一张很平面或是很抽象的画面,也许是很模糊的一张照片做参考却也能画出一张很写实的具象画作,这靠的是画家成熟的艺术修养能力。
有了正确的看,看和认识才变成一种真正的看和认识。而“熟视无睹”是一种惯常的观察方式。它就像一个束缚制约着人们的所见。下了乡的城里人成了乡下人之后,再回到城里,看城市肯定和以前不一样。因为当初是用城里的眼光看城里,现在是用乡下的眼光看城里。这代表两种不同的观察方式。当“乡下的眼光”取代“城里的眼光”时,也意味着一种观察方式被打破。画家陈丹青曾针对“观察”这一课题说过这样的话:“在观察过程中不要忽略一些不起眼的局部,如农民的袖口是怎样挽起来的?这个人的袖口与那个人的袖口的挽法有什么不同?”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对周围常常打交道的事物的变化规律似乎是司空见惯、一目了然,长此以往,对生活的种种变化麻木不仁、视而不见,生活在眼中就会变得平平淡淡。
结束语
艺术是讲求个性的。正是由于艺术创作中个性的存在,才会产生出不同的风格样式。同西方发达社会相比,我们要承认时代的差异,正是这种时代差异才导致了文化的差异。不同的文化之间只存在互相渗透交融,不存在谁吃掉谁的问题。搞艺术创作应该是在自己熟知的文化层面上进行独立的思考和运作。我们有些人从事艺术创作,不注重自身所处的独特时间、地点和条件,不注意自己独特的历史环境,生搬硬套,结果搞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不知道他的文化根基在哪里。再有,我们每个人的生存状态和生理、心理状态也不尽相同,创作出来的作品必然会有差异,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原因是有些人忘了自我的存在。别人的经验和感受不能代替你自己的经验和感受,只有自信才不会盲从,才善于感受他人未曾感受到的心理情感,而且能把感受中最新鲜、最微妙、最敏锐的东西表现到画面上,创作出让人信服的作品,否则作品必然流于一般。绘画技术的提高是一个艰苦的历程。画家要耐得住寂寞,禁得住诱惑,沉下心来,潜心研究,默默表现自己的真实,笔者认为这才是重要的。
参考文献:
[1]《观察与思考》,唐鼎华著,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2]《视觉的思想——“现象学与艺术”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孙国兴、高士明著,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
[3]《看见的不重要》, 李睦著,河北美术出版社
[4]《退步集》, 陈丹青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