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静悄悄的,更夫向正房走去,推开门,只见屋子里的八仙桌上点着一支蜡烛,冷风越窗而入,将烛火吹得摇摇晃晃。更夫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屋梁上竟吊着一具死尸!
1
清嘉庆年间一个夏日的子夜,一个更夫提着灯笼在广宁城的街道辖片上巡视,一边走,一边敲打着手中的梆子。街道上没一丝异常,当他走到桃花巷的时候下起了暴雨。更夫怕衣服被雨淋湿,站在了一家门楼下。
这时,更夫突然发现对门已经很久无人居住的吴家大宅正房里亮着烛光。他当时就吃了一惊,因为人们都说吴宅经常闹鬼。难道真有什么鬼狐在里边作祟?可更夫又不太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会不会是盗贼们在屋里分赃呢?最终,更夫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了进去。
院里静悄悄的,更夫向正房走去,推开门,只见屋子里的八仙桌上点着一支蜡烛,冷风越窗而入,将烛火吹得摇摇晃晃。更夫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屋梁上竟吊着一具死尸!死者面色铁青,眼睛睁得老大,更夫当时就头皮发乍,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回家后,更夫觉得事情蹊跷,一大早报了案。
接到报案后,知县毛滂和捕快马隆、周荣赶到了案发现场。桃花巷位于广宁县城城西的城乡交接地带,比较偏僻,毛滂的软轿在空房门前落地时,才引来了几个看热闹的孩童。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道路很泥泞。门前的路面上有几个杂乱的脚印。毛滂没有急于进去,而是在院外四处查看。胡同的里正说,这里原先住着本城大药材商吴家,后来吴家大白天闹鬼,吴老爷就在城里购置了一座新宅院。
案子发生在正房东屋的里间,由于长久无人居住,房间里积满了灰尘,结满了蜘蛛网,靠里头有张八仙桌,桌上有个烛台,上边挂满了烛泪。死者四十七八岁,中等身材,内衣口袋里还有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和一块金质怀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死者脖颈处有掐痕,看来是被人先掐死后吊在屋梁上的,决非自杀。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夜里子时左右,口鼻没有鲜血,身上无半点伤痕,这地面上的血迹不是从死者身上流出来的。房间的地面上留有斑斑血迹和许多脚印,毛滂认真地量着脚印之间的距离。
另外,马隆从死者的脚下捡到了一枚金戒指。
金戒指是由相互盘绕的龙凤环成,毛滂仔细看了看,然后将金戒指纳入袖中,仔细搜索着每一个角落。凭着多年的断案经验,毛滂认为,从死者口袋内尚存的金表和银票来看,这绝不是一起谋财害命的案子,而是一起仇杀。屋地上虽然脚印杂乱,从步子间的距离来看,是两个人的,也就是说,是凶手和死者留下的。另外,他断定,凶手是四十上下身高七尺左右红脸的左跛子男人。
马隆见毛滂成竹在胸便问:“大人,您根据什么这样分析?凭什么断定凶手是个红脸儿的左跛子?”
毛滂解释说,昨晚上之前并没有下过雨,所以,他判断院中的泥道上有两种不同的脚印,其中的一个左脚印稍浅,而死者是个腿脚正常的人,所以他断定凶手必是个左跛子;再者,他的步伐间距很长,身材一定高大。至于凶手是否是个红脸汉子,这只不过是他的猜测。
回衙的路上,毛滂在想,这个左跛子会是谁呢?为了更好地了解当时的情况,毛滂又传唤了更夫,问他出了吴宅后又看到了什么,更夫回忆了好大一会说,从吴宅出来走到对面拐角处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喝得酊酩大醉的酒鬼在他前面晃悠。他嘴里胡乱说着什么,他没有听清楚。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看见。那醉鬼身材高大,看样子也就四十多岁,满脸的络腮胡子,红脸膛,他的腿好像有点跛,他说以前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更夫清清楚楚记得,这汉子是个左跛子,上身穿一件对襟的棉布褂子,下身穿条黑绸裤,头发盘在脑袋上。他当时扑倒在地,是他把他扶起来的,他当时还要他的灯笼,他没有给他。毛滂对马隆说,这个醉汉就是杀人的真凶。他根本没醉,是故意装出来的,他杀人走后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取回一样东西。马隆越发不解,毛滂说:“他回来是为了取回那只金戒指的,可当他看到更夫从院子里出来,就装作醉汉。”
毛滂在马隆耳边耳语了一番,马隆笑着点了点头。
2
这天是广宁城崇兴寺庙会,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一场法事过后,寺内主持僧昆山贴出张告示,告示上写着这样一行字:
本寺僧人昨日在城西桃花巷拾到一只纯金戒指。有丢失者,请于今日午时来方丈处洽取。
到了午时,来领金戒指的人不下十余人,这些人都没有说对这枚金戒指的特征,因此昆山决定喝杯茶休息一会儿。这时,又来了一个认领戒指的妇人。妇人四十岁上下,面色姣好,衣着华贵,看样子是大户人家的太太。妇人说这枚金戒指是她送给女儿的订情之物。昨日经过桃花巷一带,她女儿不慎将戒指丢失。戒指是由相互盘绕的金龙金凤环成。
昆山拿出金戒指放在案几上:“令爱昨日丢失的可是这枚戒指吗?”妇人点头:“正是这枚戒指。小妇人代小女谢过方丈。”妇人谢过后出了庙门,早有一乘华丽的软轿待在外面,轿夫们拾起软轿飞似地走了。这当口儿,打庙门旁走出一个人来,紧跟在轿子后面,轿子快他则快,轿子慢他则慢。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改扮的捕头马隆。